拓跋毅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長孫伯然說這話的意思。現在的天靈大陸,中土地域被唐朝占據,堪稱一代盛世,百姓安居樂業。
然而偏偏當年相對安定的邊疆地域,卻顯得不那麼太平。最明顯的就是王廷對於削藩的推進,導致幾處邊疆重鎮暗流湧動。如今的南疆列柳正是其中首當其衝的所在。
在這個層麵上,現在拓跋毅執掌的聚靈宗麵臨的抉擇,有些近似當初到處遊曆,尋覓紮根落腳處的開宗宗主。
長孫伯然正是借由近代曆史,點明了立場。他是在暗示拓跋毅應該效仿古人,置身於亂局之外。
拓跋毅其實心裏早有主意,不過長孫伯然跟李安並不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當然不能斷定自己的想法。何況自己多次見到他們都是在南王的府上,南王對他這個聚靈宗宗主的態度明顯親近,甚至為了他跟天靈宗現任宗主百裏軒翻臉過。
這給旁人的感覺自然是拓跋毅跟南王過從甚密。
了解了這些,拓跋毅心中一動,感覺自己或許應該跟這兩個不知道什麼背景的家夥表明立場。他們雖然是長安來的,但是南王對他們的態度遠遠不同於百裏同塵跟安祿山,說明這兩人跟南王並非對立,並且背後的實力應該足以稱得上在削藩王權與藩鎮勢力之間的中立勢力。
拓跋毅對政局了解得不多,想不到兩人的來曆,隻是敏銳地覺得,這兩個人身在仕途,卻似乎比自己這個化外修煉者更能安然立於亂局之中,遊刃有餘。或許他們能夠給自己提供一些幫助。
因此拓跋毅故作唏噓地歎了一聲:“哎,可惜……”
李安眼睛一亮:“拓跋宗主何故歎氣?”
“我是在遺憾,雖然上古先賢的明智決定大大助益了聚靈宗分壇的生存和發展,但是傳承到今天,在本宗主的執掌下聚靈宗又遇到了類似的問題,然而我卻沒有那種出走的魄力。況且……如今本宗主的聚靈宗已經遠在南疆,還有哪裏可以讓我們逃離世事的紛擾,獨善其身呢?”
“哦?拓跋宗主的意思是……”
李安還想要更進一步,誘導拓跋毅說得更直白一點,拓跋毅心中卻冷笑,他才不會如了這個家夥的願,且不說他們立場不明,自己還要在南疆混,豈能直白說出自己不願摻和政治,或者不願意幫南王的意圖。
現在能夠順著他們的話鋒稍微透露一點已經足夠了,因此拓跋毅一轉話頭:“哈哈,這些不提也罷。對了,兩位大人找我何事?”
這時候長孫伯然朝拓跋毅一抬手:“來,先坐下來說話。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你知道的我跟李安兩人在南疆遷延這段時間,也沒什麼正事。隻不過昨夜發生的事情你知道麼?”
“知道得不多,今天本宗主還沒有下過山門。”
說著拓跋毅跟李安互相客氣一下,三人圍坐茶幾,李安主動給拓跋毅倒上茶水。
長孫伯然淡淡看了拓跋毅一眼,顯得意味深長,他或許是猜到拓跋毅說話有所保留。列柳城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而拓跋毅又是最近列柳城中抹不過去的人物,絕對不可能像此刻態度上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
不過他沒有去點破,隻是嗬嗬一笑說:“昨天夜裏的事情看來鬧得很凶呢,其實我們兩個也不清楚,也懶得去關心,隻不過因為這事情,現在城中巡查的兵士多了,酒樓茶館都蕭條了,實在沒趣。想到了拓跋宗主,就來你聚靈宗山門轉轉。”
“哦?”拓跋毅笑了,“我這聚靈宗可是更加無聊呢!就連喝酒都隻能自己喝,要不要找幾個門徒來作陪啊?”
拓跋毅記起上次在聚仙樓碰到兩人的情景,那一次李雲珠氣鼓鼓地走了,這兩家夥平時肯定經常遊逛那些場所,更是愛好找些美人陪酒。他說這話,帶著一些調笑的意味,也在無形中拉近了距離。
長孫伯然毫不介意:“那倒不必,這南疆逛了幾天,說來還隻有聚仙樓的聚仙釀最好,不過那老板實在小氣,舍不得多賣一點,每次難以盡興。總要弄些勾兌過的所謂聚仙一號二號什麼的糊弄人。”
聽到長孫伯然這麼說,拓跋毅忽然念頭一動:“哦?看來兩位大人也是好酒之人啊,至於你說的那個聚仙釀麼……本宗主實在無能為力,不過我們聚靈宗山門倒也存了幾壇好酒,要不要取來給二位大人嚐嚐。”
此刻已經接近中午時分,長孫伯然眯眼看了一眼外麵的豔陽。深秋入冬的時分,今天的太陽算是比較猛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