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奇觀
北京帽兒胡同108號住著一對結婚快三年的年輕夫婦,男主人叫高守正,女主人叫唐少蓮,房子是高守正祖上傳下來的。他們有一個小兒子和一個未出世的小女兒,兒子叫高中,女兒的名字在唐少蓮懷孕三個月時就取好了,叫高興。
從名字就可以看出夫妻二人對兒子和女兒未來的期待:他們希望兒子能夠考上名牌大學,就像古代金榜題名;希望女兒能夠一輩子高高興興,無憂無慮。
高守正的臉又圓又大,一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的肉堆得像“油團”,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彌勒佛”。臉上的肉長滿了,就往脖子下“溜”,脖子變得又粗又短。那脖子上的肉一層蓋一層,就像疊疊的浪。背上的肉也是厚厚的,拍起來還會發出“啪啪”的響聲。最胖的要算肚子了,不用鼓氣,也像皮球一樣圓。他蓄了一臉大胡子,每個月月底才會修剪一次,可能覺得這樣才有男人味吧。
唐少蓮正好和丈夫相反,她長得又長又細,兩條大長腿每天都拖著一雙高腰兒皮鞋,猶如一隻長腿鷺鷥。她最喜歡穿粉色印花中短裙,家中衣櫃裏掛了不下十條。
高守正和唐少蓮都在一家國字號機械廠上班,他們在單位是有名的模範夫婦,高守正更是連續五年獲得勞動模範稱號。胡同的街坊領居們都喜歡和他們打交道,說他們是待人平易近人,很好相處。
夫妻恩愛,生活美滿,還有一雙兒女,這家人似乎什麼都不缺了。但他們擁有一個秘密,他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秘密被人發現。因此,他們經常在公眾場合宣稱自己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們拒接一切牛鬼蛇神。事實上,他們也是這麼做的,家中藏書上千本,但沒有一本與邪門歪道沾邊。
我們的故事開始於一個晴空萬裏的星期五,高守正和唐少蓮一早醒來。正值仲夏,明亮的晨光透過窗口照射進來。高守正愛撫了一下妻子鼓鼓的肚皮,距女兒出生還有四個月。
高守正哼著小曲,在廚房做起早餐。妻子從懷孕開始就不喜歡吃油膩的食物,所以他每天也跟著吃起齋飯來。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近六個月,可他身上的肥肉並沒有減去多少。
高守正在衣櫃裏挑著待會上班係的領帶,一麵絮絮叨叨對妻子說著一些他不在家時她應該注意的事情。唐少蓮很享受這種生活。
差十五分八點,高守正拿起公文包,在躺在沙發上的妻子麵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又使勁親了兩口兒子高中嫩嫩的臉蛋兒,跟他們告別。高中用手摸了摸臉,一幅很嫌棄的樣子。
“臭小子。”高守正笑罵一句,準備轉身離去,可一雙眼睛讓他停住了腳步。那是昨天才從玩具店買的一隻毛絨玩具狗的假眼睛,買給高中玩的。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看到那雙假眼睛在眨眼皮,眼珠上下轉悠。他定了定神,盯著毛絨玩具狗將近一分鍾,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肯定是我眼花了。”他嘟噥一句,然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