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張二初問。
“後來?後來蘇秀才抱著我跳下了山崖,他墊著我,才僥幸沒死。”那麼高的山崖,蘇秀才就那麼抱著他跳了下去,他能感覺到下墜時耳邊吹過的風聲,帶著無盡的寒意,當時的他已經幾近昏迷,隻能感到生命的流逝,迷迷糊糊之間,他看到眼前的蘇秀才布滿鮮血的臉在朝著他微笑,帶著蒼涼與不悔,他說:“流年,活下去。”
人的一生那麼的短,短到隻能在臨死前留下短短我五個字。那個平日裏嚴格無比,麵無表情的蘇秀才在臨死前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許是很久不曾這麼笑過,趙憶唯能感到他的僵硬與不自然,生死邊緣,蘇秀才還是選擇舍棄自己的性命救了口口聲聲罵著毫無大誌的學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他鋪平腳下的路。
“蘇秀才死了?”張二初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難過,雖然之前就全軍覆沒,可是蘇流年既然能活下來,他以為蘇秀才也能,畢竟他不是常人。
“是的,死了,就死在我的身下,經脈盡斷,骨肉分離。”趙憶唯說的很冷靜,可是這種話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竟然有讓他害怕的感覺。
“那你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張二初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幹脆就直接問,很多事猜猜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二初哥,有些債還是需要討回來的,不是嗎?”趙憶唯就這樣挑眉看著他,眼神冷漠。他知道,從活過來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自己了,活下去?是的,他一定活下去,但是,老師啊,有些事我是一定要做的,一定……
張二初聽他這樣說,就知此次非同小可,忙問:“那你究竟想怎麼樣?為什麼還要牽扯到公主呢?”他知道,現在的趙憶唯早已不能同三年前同日而語了。
“這不關你的事,二初哥,我並不想將你卷進來,至於公主,那隻是一個意外,我向你保證,絕不傷她。”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給的承諾。
“我知道你不會,可是這樣的你,讓我如何能置身事外?”張二初看到他虛弱的麵容,歎著氣說。
趙憶唯知道他定是不會改變主意了,早知道那晚就該忍著,自己撐著回房,不然也不用求助於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一定要?”趙憶唯皺著好看的眉眼看著張二初。
“嗯。”張二初猛點頭,仿佛隻要趙憶唯拒絕他,就能馬上翻臉一樣。
看到還想孩子般的張二初,趙憶唯的嘴角隱隱上揚,不露痕跡。二初哥,你還和以前一樣,真好。
想到已經嫁過來的公主,張二初又問:“那公主你要怎麼辦?要告訴她嗎?要是她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地。”
趙憶唯輕輕搖了搖頭,說:“絕不能告知她。”
“可是,她很難過,以為你的離去,即便過了三年。”張二初不無難過的說。
“二初哥,每個人的心都是要自己保護的。公主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她不能再依賴任何人,包括我,你知道嗎?她應該學著怎麼做一位合格的公主。”
張二初聽了,隻是笑了笑,笑容裏卻是無盡的悲涼,“你說的對,她已經學會怎麼一個人了,學會保護好自己的心,這樣,是不是很好?”
趙憶唯心裏一緊,有種驟然的劇痛讓他仍不住皺眉,隨後隻是回了一句:“嗯,很好。”
張二初還想問清楚當年發生的一切,但是趙憶唯顯然不會給他想要的答案,還未問出口,趙憶唯就說:“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說,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二初哥,我隻要你好好照顧公主就行了。”說完,就揮了揮手,表示有些累了,讓他回去了。
剛關上門,趙憶唯就睜開了眼,很用力的捂著身上的傷口,仿佛隻有疼痛才能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趙憶唯,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隻要繼續這樣做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