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籠罩著整個房間,大大的窗簾把房間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婷枝被剛剛的夢驚醒,她打開台燈,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間,現在是淩晨4點。身體鬱鬱晃晃,她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全喝完了,感覺自己像就剛完成了一次攀岩,此時汗流浹背口幹舌燥。夢魘從那天開始就困擾著她。如今她已習以為常,老是做一些奇怪不透的夢,等待清醒後,試圖去回憶夢裏的樣子,這次也不例外,總是徒勞無獲。
婷枝跟所有人一樣,順利讀完高中,然後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學校,主修營銷。她那顆逃離的心一直催促著她前進,也迫使她發奮學習,別人在玩耍,戀愛,而她則出入在自習室圖書室,朋友們都說她太嚴肅,沒有一點生活情趣。其實不然,隻是婷枝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但前提隻有靠自己努力,她明白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食物。在離開家鄉那天起,她就發誓不再回去。一個三年又一個三年,蛻變是痛苦的,厚厚的外殼需要用盡畢生的力氣去掙脫,一層又一層。如果沒有嚐試過破繭成蝶的艱難,哪會體會到飛翔時的快樂。小道裏的雛菊繁開,白色的蝴蝶在空中偏偏飛舞。
畢業後,婷枝來到A市,經過千山萬水各行各業的麵試,最終被這家品牌汽車銷售公司錄用。現在主要負責會議安排接待等初級工作,說白了就是一個前台接待。公司坐落在繁華的商業中心,每天也學著精心打扮穿著職業套裝蹬著高跟鞋,出入在這白領階層的寫字樓之間。也開始調整呼吸,適應新生社會的步調。為了這份得來之不易的工作,婷枝在二環內租了這處房子。建於八十年代初的老住宅小區,環境很清靜,鄰裏之間緊鑼密鼓的挨著,院內有花園,假山位於庭院正中的荷塘中心,小水塘裏有幾片荷葉,透過水麵可以看到那鬱鬱衝天的枝幹,翠綠的荷葉上依稀點綴著三兩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在假山腳下有一朵蓮蓬搖搖欲墜。水塘四周種了許多的菊,三角梅就盤旋在旁邊的梨花樹上,歎著夏日的激情,怎麼會消失。婷枝站在青石板上,好似在尋找什麼?她心裏在期待著什麼?她被這荷塘月色般的幽靜空間深深吸引了。當然也花光了她大半的獎學金和做零工攢下的錢。
說回來,婷枝沒有回房間,而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臥室台燈微弱的光透過門縫照在地板上,茶幾上放著白天吃剩的泡麵和幾盒牛奶。婷枝早就煩透了這些垃圾食物,但白天忙碌的工作節奏,下班後拖著疲憊的身體,趕著擁擠的地鐵回家,感覺每天都是一場戰爭。到家後已是麵目全非,也就無暇光顧廚房這一聖地了。
喝了那麼多水,但還是覺得很渴,而且很餓。她不想動彈,她翻開電話簿,指尖來回停留在一個人的名字上,她踟躕半徐,還是打通了電話。
“喂····我覺得很餓。”
聽不清電話那邊是誰的聲音,電話掛了。陽台的窗戶半掩著沒有關,春風吹動窗簾。沙發上麵的牆上掛著去年冬天去跳騷市場淘回的一張油畫,湖心沒有波瀾,遙望對岸,即使是這樣看去那也是在遙遠的境地,雕刻般的雪山,連綿起伏與藍天鑲嵌在一起。這個地方就是在遙遠的天山納木錯。這時的風好像是從雪山上刮來,讓人不寒而栗,婷枝縮卷著身子,繼續在黑暗中等待。同時淘來的還有沙發前的一張尼泊爾地毯,和一支口琴,俄羅斯套娃。
“叮咚叮咚···”是門鈴的聲音,婷枝摸索著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