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死一般沉寂,沒有一絲聲音。群臣都屏住了呼吸,此時此刻,哪怕是一根針落在地上,人們都能聽到它的響動。百官都懵了,自打武帝即位,從未見到過他發這樣大的脾氣。這旨意令人毛骨悚然,一開口便是誅殺八個人,實在是非同小可。沒有人接旨,更無人行動。眼看著這局麵有些尷尬,終於主管刑獄的廷尉劉頌挺身而出:“萬歲,臣有本啟奏。”
其實,武帝把斬殺八人的旨意說出口後,他已經有些後悔。也難怪他動怒,他令鄭默準備齊王離京的儀仗、車馬、樂舞等,無非是讓齊王早日去往封地。可萬萬沒想到那七位大臣竟然上書,再三提出挽留齊王,而且鄭默也公然在表章上簽上了他的名字。這分明是同武帝公然作對,也就意味著藐視武帝的權威。但是,殺人的旨意出口,他也感覺到不妥。這八個臣下確實不識時務,但夠不夠死罪,的確值得商榷。如果劉頌不出麵,司馬炎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劉大人,講。”晉武帝還是繃著臉。
“萬歲,我大晉在陛下即位後,新定了太康律,這殺人不是小事,死罪也總得有個罪名。臣以為要殺人也得師出有名,容臣同律條比對一下,待罪名翔實,再殺不遲。”
武帝還要維護自己的名望:“朕許你比對,不過要快,朕要當殿決定他們八人的生死。”
“遵旨。”劉頌退回朝班之內,“待臣細細思考。”
一見有了活動氣,尚書夏侯駿出班奏道:“萬歲,臣且不論齊王到封地一事該去與否,臣下諫言,不當問罪。如果上表不合皇上之意就要斬首,有誰還敢給陛下再進忠言。”
左仆射魏舒也隨後上奏:“萬歲,臣以為皇上是明君,故而方有諫臣,八大臣諫言如果有誤,皇上深加教訓也就是了,畢竟不是謀逆大罪,怎能輕易處死,還望聖上三思。”
右仆射司馬晃緊接著保奏,他就比較聰明,先揀司馬炎順氣的話說:“萬歲決策要齊王往封地,無疑是英明決策,八大臣不能領會殊為可恨,最可氣的是同萬歲作對。皇上一氣之下要殺他們也無不可,但畢竟他們都是一片愛國的忠心,萬歲還是體諒他們並無惡意,狠狠教訓就是,留他們一條生路。”
武帝聽了這些話,氣就順多了,特別是在司馬晃關於齊王去封地的言論之後,很難聽到的讚成聲音。他內心裏已基本趨向於不殺了。但他表麵上並不表現出來,照常緊繃著麵孔:“劉大人,你對照律條的比對,也該有個結果了。”
劉頌還是領會錯了皇上的用意,他還以為武帝是真要殺這八人泄憤,就要千方百計給皇上找出理論根據:“萬歲,八大臣犯的是大不敬之罪,屬於不能赦免的十種重罪之一。”
“劉大人,大不敬罪該如何處罰?”
“當處以棄市的極刑。”
“就是陳屍鬧市示眾。”
“正是。”
夏侯駿、魏舒、司馬晃等人急忙反對,陳述他們已說過的意見:“萬歲,切不可殺!”
武帝沉吟良久,開口說道:“八人犯下大不敬的重罪,廷尉量刑準確,八犯妖言惑眾,罪大惡極,不遵朕旨,不答所問,本該斬首,念其以往忠於職守,勤於政事,且免於處死,著將八人罰俸三年,再有不敬,定斬不饒。”
百官們齊聲稱頌:“皇上聖明!”
武帝越發加緊了對齊王離京的催促,一應車馬、儀仗、樂舞,俱已送到了齊王府。司馬攸見這麼多人因為他而受到牽連,未免心懷愧疚,擔驚受怕,原本就體弱的他,由不得就生起病來。於是,齊王府的長史,建議他以此為理由,向武帝上表一道,請求不去封國,而去為生母文明王皇後守陵。
晉武帝接到齊王的表章,心中更加反感。他認為齊王是詐稱有病,而逃避去封國。便招來兩名最信任的禦醫,當麵交代說:“朕派你二人去為齊王治病,一定要認真對待,診斷清楚,齊王是真病還是假病。如有病是何病症,是否嚴重,都不許含糊。”“遵旨。”二禦醫領受聖命,來到齊王府。照例的望聞問切,把脈之後,兩人對看一眼,沒有多說話,即行告辭。兩人在路上合計,皇上一心要讓齊王到他的封國去,自然是如若無病即當動身,一定要順著皇上的意思說。兩禦醫回到武帝麵前,回奏道:“萬歲,齊王不過是偶感風寒,微有小疾,上路旅行,毫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