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明,皓月亮,
春閨香,夜未央。
良宵醉眠紅羅帳,
相擁仙子在牙床。
戲水忙,舞鴛鴦,
嬌吟聲裏翻錦浪。
人生能得幾時狂。
莫辜負,好時光。
主簿朱振慌慌張張跑上堂來,手足無措地高喊大叫:“別跳了,別喝了,出事了,兵變了!”
楊駿發怒地一頓酒杯:“朱振,大膽,身為主簿,如此驚慌失態成何體統,難道天塌地陷了不成?”
“太傅大人,楚王司馬瑋已占領皇宮,正向太傅府發兵。”朱振還是驚魂未定,“快些想對策吧!”
“啊!”楊駿還不相信,“這絕不可能,老夫甥兒段廣,統領皇宮禁軍,有他在,焉能不通知老夫便容許外軍人宮。”
“太傅,也許是段將軍寡不敵眾,已被楚王所敗。當務之急是,想良策、求自保。”
“不要驚慌失措,遇事要沉著冷靜,不能自亂陣腳,傳言未必屬實,老夫想真的生變,段廣總會給我報信。”
“太傅,如果段廣已落人楚王之手,他還如何能為你報信,就是想要通報信息,他也難以做到。”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在下看來,首先要火速集結府內現有的兵馬。由太傅帶領放火焚燒皇宮的後門雲龍門,作勢將要攻人皇宮。向皇上索要為首鬧事者司馬瑋,同時盡快召集張劭大人統領的中護軍,對皇宮側門萬春門發起進攻。我們先把太子控製在手中,以太子為人質,抓捕司馬瑋和賈後。隻要太傅指揮得當,平息叛亂,乘亂殺死皇上、賈後、楚王,當易如反掌。”
“殺了皇上又當如何?”
“這還用問,太傅自己坐江山君臨天下嘛。”朱振希望成為開國元勳,“讓司馬家的天下,變成你楊家的天下。”
“茲事體大,老夫還沒有這個思想準備,容我再思再想。”
“太傅,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不速做決斷,等你想好,恐怕楚王大軍已殺進府中。”
“越是形勢危急,越是要鎮定。”楊駿在地上往來踱步,“讓我想想,該派何人去傳令給張劭。”
許多參加夜宴的大小臣屬,見楊駿這裏優柔寡斷,遲遲拿不定主意,一個個都已悄悄溜走。最後,隻剩下朱振一人還在催促他:“太傅,如果沒有合適人選,下官我去向張將軍傳達你的軍令。”其實,朱振是想借機逃走,以免留下跟他陪綁。“你去,也還可以。”楊駿還在按部就班,“待老夫為你書寫一道指令,否則張劭萬一不信該如何是好。”
朱振急得抓耳撓腮,等楊駿寫完指令,一把拿到手中:“太傅放心,下官一定快去快回。”他不敢走前門,而是飛快到了後門。可是燈籠火把,已將楊府照得亮如白晝。楚王的兵馬和劉頌的部下,已把楊府團團包圍,朱振想要出府業已萬不可能。他咳歎一聲坐在地上:“吾命休矣丨”
將士們幵始用手中火把,將楊府點燃。在熊熊火光中,兵士們爬上楊府的樓閣,對著院中亂作一團的家兵放箭。很多楊府的兵勇,或是中箭身亡,或是被火燒死,也有死於刀槍之下。
劉頌正從大門攻進楊府,從身後的宮院突然射出一支箭來,射中他的後背,但並未感到疼痛。他回身拾起,卻是一支無頭之箭。箭的前麵綁著一封帛書,他打開一看,上麵幾個朱色大字分外醒目:救太傅升三級,楊太後。劉頌付之一笑,心說這楊芷死到臨頭,還幻想用高官厚祿來誘使有人上她的賊船,真是癡心妄想!他想,這倒是一份絕好的罪證,即派人交到賈皇後手中。賈後冷笑著說:“楊芷和楊駿通同謀反,這就是鐵證。”
楊駿在楊府中,已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曾有的那種威風八麵、隨從成群的場麵,已經是蕩然無存。他連叫數聲:“備馬,快給本國丈備馬!”也無人應答,無奈之下,自己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馬廄,勉強拉出一匹馬來,吃力地往上爬,卻怎麼也上不去。
劉頌乘馬執槍來到了楊駿麵前:“楊駿,你往哪裏走!快快投降受縛,暫且饒你不死。”
楊駿也不答話,還是往馬上爬。劉頌挺槍直刺過去:“還想逃跑,今生休想!”槍尖貫穿楊駿前胸,他咧了幾下嘴,鮮血順著他花白的胡須流淌下來,隻能到黃泉路上,做他的皇帝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