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外麵的天色從烏漆墨黑變成灰蒙蒙的,便證明魔天廢土到了清晨,在這裏永遠看不到空靈域的那種陽光普照。
床上躺著的伏瀟睜開眼睛,隨後幹脆地起身去把自己梳洗幹淨,當然更重要的是梳洗清醒。
除了受重傷或者極度疲憊時,他每天睡眠的時間都控製在兩個時辰以內,其餘的工夫要麼是在外打獵、收集材料,要麼是在家吐納修行,幾乎把九成以上的精力皆用於提升自己。
十五歲,三門境界,看起來已不算慢,尤其在琅業城這樣的偏僻之地,說是天才也不為過,然而不要忘了伏瀟生來就開了兩門,在母親的指導下修行至今才開第三門不久,突破的速度簡直慢得不可思議…
伏瀟很小的時候便知曉了後魔的缺陷,但他從來沒有在母親麵前提過此事,更沒有哭嚷著去質問,因為他明白沒有母親就沒有自己,母親一人把他撫養大已是不易,那個纖瘦的女人沒有被魔天廢土殘酷的生存環境擊敗,卻有可能被兒子的一句怨言壓垮…
盡力地汲取知識,盡力地勤奮修行,盡力地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沮喪,即便偶有不懂事的叛逆,可伏瀟已在盡己所能地維護著母親和這個小家,直到三年前。
魔天廢土最大的主題是“生存”,而母親走後,伏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意義,他不再需要掩飾身為後魔、修行奇慢的事實,也不需要再每天聽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記那些貌似永遠不會用到的知識。
經過一段時間的迷茫,伏瀟重新找到了目標…
為母親建尊魔台,為自己爭一口氣,為父親…他哪有父親?
“呼…出發!”
伏瀟把昨天洗幹淨的那套玄色勁裝換上,掛好那枚黑底金字的魔使腰牌,精神抖擻邁步出門。
這是母親去世前給他做的最後一套衣服,十二歲時的伏瀟穿著有些寬大,現如今已略感緊身,配上那一對劍眉,更顯淩厲!
嗡——
遠處傳來一聲嗡鳴,伏瀟知道自己很淩厲,但應該沒淩厲到一出門就能震碎一片空氣的地步…
微微偏頭,一支箭矢擦著他的臉頰鑽入牆壁,土坯牆皮簌簌落下,箭頭深深地刺進了那斑駁的牆體裏,如果是尚未加固的普通牆壁,怕是會被這一箭輕鬆射穿!
“既然想偷襲,為什麼不趁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偷襲?”
伏瀟麵無表情地移步往旁邊站了站,那箭尾還在疾速顫抖著,他要是仍立於原地容易被打到臉。
“趁夜偷襲那是小人所為,我就是要正大光明地擊敗你!”
對麵十丈外,一個低矮強壯的男人扯著嗓子喊道。
眯起眼睛看了看,伏瀟認出那人也是通過魔使選拔者之一,位列第十七,名字好像叫什麼呼延魁,其手中拿著一張足有五尺多長的大鐵弓,幾乎與之身高相齊!
伏瀟眼角跳動,不是他感受到了危險,而是在強忍著想笑的衝動。
那呼延魁居然把魔使的腰牌穿了個繩子掛在脖子上,“琅業魔使令”五個金字閃閃發亮,卻是把排名的數字向內扣著,分明是既想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身份,又不想承認“十七”那個排名…
視線偏轉,伏瀟注意到其餘小道裏也有人窺伺,不知是此人的同伴還是另外一些家夥在準備看他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