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兒?”
老嫗見少年望著小河上遊發呆,還以為這娃娃被凍僵了,連忙出聲問了一句。
“奶奶,那邊好像有什麼人,而且受傷了…”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蹚水往上遊走,老嫗吃力地直起身擔憂道:“會不會是從深山外出覓食的野獸?遠兒不要貿然過去!”
“奶奶放心,那一定是人。”
少年說得很篤定,老嫗似乎對其判斷能力也深信不疑,她遲疑片刻,提起少年置於岸邊的鞋子、拖著包有五隻青光蟹的網兜一瘸一拐地跟過去,她終究不放心讓一個孩子去麵對脾性未知的陌生人。
二人沿著彎彎曲曲的小河一路向前走,半響後終於來到那片亂石堆附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石堆內的伏瀟。
“受如此重傷,難不成是家奴械鬥…”
老嫗的視線掃過渾身是血的伏瀟,臉上露出一絲驚色,她趕忙觀察周邊的情況,這附近的林子較為稀疏、沒看見另外的人,提起的心才稍稍平緩下去,隻是奇怪此人的身份以及受傷的原因,要是真有嚴重的械鬥他們應該能聽到動靜,莫非昨天夜裏此人就躺在這兒了?
“這位兄台,何故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是哪裏人士?”
少年似乎沒有老嫗那麼多的戒心,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岸來,湊到伏瀟身邊像小大人似的詢問著。
伏瀟並不著急搭話,他的目光在那老嫗身上稍一停頓,隨後看向一旁的少年,眼神微微閃動,總覺得這貌似人畜無害的少年似乎有點不對勁,但眯起眼打量片刻又覺得再正常不過、看不出具體有哪裏不對勁。
早聽聞空靈域的人外表和善實則一肚子壞水兒,長得儀表堂堂卻心狠手辣的皇甫澤便是典型代表,耳濡目染的多了,伏瀟可不指望空靈域所有人都能如俞瑾那般純淨,所以對這靠近過來的一老一少保持著相當的警惕。
見伏瀟沒有回音,少年認定是傷重不能言語,馬上轉臉望著老嫗道:“奶奶,這位兄台太虛弱了,咱是不是…”
少年沒有接著說下去,不過與之相依為命的老嫗又豈會不懂其意?她看了看慢慢發昏的天色,終是不忍見死不救,頷首道:“好吧,帶他回去,咱們走小路,最好不要被別人瞧見。”
“好!”
聽到這話少年兩眼一亮,冷眼旁觀的伏瀟則有些奇怪,若要謀財害命的話當場殺了他搶東西不就好了?看這一老一少的體型都不像有力氣的樣子,怎麼把他帶走?
下一刻伏瀟便知道自己錯了,少年蹲著往前挪了挪,伸出兩手分別置於伏瀟的腰部靠上位置和大腿處,這已是其胳膊展開的極限,然後…他就那麼托著伏瀟的身子站了起來!
“難道這小孩子是個通靈者?”
伏瀟神情略顯詫異,可惜現在的他什麼手段也用不了、無法窺測少年修為如何,不過聯想到荀海兒那個樣貌稚嫩的修行老怪也就釋然了,說不定這少年的歲數比他還大…
托著一個一百三、四十斤的大活人對少年來說仿佛不算多大的負擔,他邁著輕巧的步子跟在老嫗身後,二人離開小河一路向東,從一條曲折的小道前行,最終走進一個破落的小院裏,院中僅有兩個老舊的小屋,右邊那間像是堆放雜物的柴房,左邊的稍大些應為主屋,少年斜著身子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屋內把伏瀟放在床上,稍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