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多少媳婦和丈夫值一隻雞的價錢(1 / 1)

周偉民接受采訪的時候,何韻詩正在菜市買菜。因為下了一夜雨,菜場一片汙泥濁水,何韻詩彎下腰卷起褲腿,走到裏頭賣雞的地方。草公雞15塊錢一斤,雞販做主幫她挑了一隻,她看毛色不暗,雞冠鮮紅,隻是冠上有幾個可疑的黑疤,問怎麼回事?是不是雞兒生過水痘?雞販說這正常,籠子裏隻隻都這樣,是互相掐架時弄的。雞3斤6兩,54塊。何韻詩心裏感歎雞價貴。她聽說那些站街女一次五十元,廉價得不如一隻雞的價錢,真是人不如雞。她又想起最近網上有個多事的人發帖子“算媳婦價值”,她辦公室裏的已婚男士都照帖子上說的給自己老婆算了,算完了一片悲聲,他們的老婆基本上都是負值。有幾個男教師起哄讓何韻詩給自己算算值多少錢,何韻詩看了評分標準,哈哈一笑,“童趣,幼稚,幼兒園版的,虧你們還是大學老師,玩得這麼認真。” 在下班路上,何韻詩想如果照那個標準給周偉民算,周偉民一定是負到底了。“初吻對象是你 +300元,初吻對象不是你 -200元,初夜對象是你 +500元,初夜對象不是你 -400元,初戀對象是你 +300元”,周偉民和趙青竹好了那麼長時間,他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周偉民從來不說。任她何韻詩怎樣,都套不出一點東西,他的口風嚴得可以當間諜了。

按照那搞笑的標準,沒多少媳婦和丈夫值一隻雞的價錢。想到這個,何韻詩兀自笑了。

雞販給雞開膛時,她提醒道:“別忘了取雞肺。”雞販說:“那肯定的,咋能不取呢?買我的雞,你就放心吧,保證服務到位。”雞販問她剁成大塊還是剁成小塊?她說剁小塊。剁雞腿的時候,她忙喊“停”,“雞腿和雞翅留整的。”這兩樣好的是要留給丈夫周偉民和兒子周晟軒的。雞販把剁好的一堆往塑料袋裏裝時,何韻詩看到肉塊上有不少細毛,心想回到家一定仔細薅一薅,免得兒子看到毛失去食欲。心想這個雞販手頭慢,活兒幹得糙,遠不如對麵那個長著對眼的女人做事麻利細致,下回還是買她家的。何韻詩又買了黃瓜豆腐小蘿卜大蔥等,每買一樣,都感歎價貴。

何韻詩回到家,周偉民還坐在椅子上發呆。平時周偉民不寫作的時候常常坐在書房裏發呆,何韻詩已經習慣了。

吃飯時,何韻詩說:“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誰?”周偉民猜到她要說什麼,搶先說道:“你不會告訴我你遇到趙青竹了吧?”他想,誰看到吳心湄都會想到趙青竹的。

何韻詩道:“她當然不是趙青竹,趙青竹再會保養,也是老白菜了,四十歲的女人,能年輕到哪裏去?”

周偉民放下筷子,何韻詩酸溜溜地說:“喲,不吃了,我說錯話了?她難道還是楊乃武心目中的小白菜?”

周偉民一言不發,起身要走。

何韻詩說:“你不想聽一個故事?你要是把這個故事寫出來,那可是一部當代的《雷雨》呢。”

周偉民沒有聽明白何韻詩的話,他站在那裏,等待何韻詩繼續說下去。

“沒想到能遇上李月紅的女兒,和你的小白菜長得真像啊。”何韻詩感慨道。

周偉民問:“李月紅是誰?”

何韻詩說:“這是一個秘密,趙青竹家埋藏了多少年的秘密。”

周偉民再問,何韻詩卻什麼也不說了,自顧自大吃起來。

周偉民氣咻咻道:“就知道吃。”

埋頭啃雞腿的周晟軒說:“媽媽,你少吃點,肥胖的人容易猝死。”

何韻詩說:“危言聳聽。”

“網上真這麼說的。媽媽,你要是死了,就沒人做雞腿給我吃了,我要跟你一起死。”

何韻詩說:“瞎扯什麼,小孩子整天胡說八道。明年才中考,你就學成愣子了,以後多到戶外活動活動,別把自己變成板鴨了。”

夜裏,周為民躺在床上睡不著,翻來覆去想何韻詩說的話。吳心湄是李月紅的女兒,李月紅是誰?何韻詩說寫出來就是一部當代的《雷雨》,還說是趙青竹家埋藏了多年的秘密。一個念頭在腦子裏閃了一下,他搖醒何韻詩,問她:“李月紅是趙家的保姆?吳心湄是趙青竹同父異母的妹妹?”

何韻詩嘟囔道:“困死了,半夜三更的,讓不讓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