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愛個兩三天,傷痛多少年(1 / 2)

過幾天,何韻詩有了一個出去學習的機會。以前,何韻詩會借口照顧家把機會讓給別人,這次,被那篇人物專訪弄得心裏發涼的何韻詩決定出去幾天。同行的有趙世傑,還有另外幾個老師。

何韻詩開始為出去學習做準備,她到專賣店買了一身新衣服。

回到家她放滿一大盆水,把新衣服浸在裏麵,輕輕擺動,稀釋掉衣服上殘留的NPE。這是一個無法讓人放心的時代,吃的,穿的都含著你想象不到的東西,它們不會馬上置你於死地,但卻能讓你慢慢患上一些疾病。據說有些製造商就把不會立即毒死人作為行業標準。每天吃著毒穿著毒用著毒的中國人最終會變成什麼呢?也許會變成“人蠱”吧。何韻詩看過一篇文章,講的是苗族人養“人蠱”的事。他們把一個身體強壯的嬰兒,放入藥水中,泡上幾個月,等皮膚褪去,就把最好的毒蟲放進水中,慢慢爬入他的身體和他融為一體,然後喂他草藥和活人的肉。嬰兒長大些的時候,就放些活物給他吃。這個嬰兒已經不再是人,而是“蠱”了,他最喜歡的就是先吸幹活物的血,然後慢慢啃活物的肉和骨頭。他的血液可以用來製毒。毒性非一般毒物能比。如果被他抓上一下,傷口會一直潰爛直到全身潰爛而死。何韻詩想中國人遲早有一天會變成連眼鏡蛇見了都要落荒而逃的最毒的“蠱”!

在陽台上晾衣服的時候,何韻詩拿了一隻金屬盆等水,水珠滴滴答答落在盆裏,發出悅耳的環佩之聲。如果用塑料盆等水則沒有這個效果。呆呆地聽了一會兒,何韻詩傷感起來,她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塑料質的,隻能發出沉悶的聲音。

衣服晾幹以後,何韻詩把它掛在了壁櫥裏。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穿新衣的欲望,一件陌生的衣服對她來說就如同一個陌生的人。過著蛹一樣生活的她不習慣了交新朋友,就連幾個老朋友也漸漸疏遠,極少聯係,年節時發的祝福短信連自己都覺出敷衍,後來索性連這個也免了。她想起一個同事改行以後路上遇到,感慨萬千地說“教書是一個能把好好的活人變成死人的職業”。

她每次打開壁櫥看見那身新衣服都覺得像一個有靈魂的陌生人站在那裏。要想和它肌膚相親還得需要一段時間。她取出它試穿了一下,發現鏡子裏的她變得年輕了。一個從容的舞者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淩波虛步,飄然若仙。這個舞者就是她自己。她少年時學過舞蹈。大學時也經常跳舞,結婚以後再也沒跳過。有一回兒子說她就是個俗氣大媽,她對兒子說“媽媽也做過清純小女生,每個女孩都曾經是天使,下到凡間後就被錘煉成了怒目金剛。”

她穿著新衣,看著鏡子,將肩膀自然放鬆,往肩後用力延展。讓兩個肩胛骨靠得很緊,就像T台上的模特那樣,鎖骨鮮明地亮了出來。看了一會兒,她張開雙腿下蹲,腿向兩邊打開,腳跟和腳跟並攏,呈“一”字型蹲著。這些久違的動作,把她帶進了激情如火的少女歲月。

行期到了,何韻詩穿上新衣上路。她覺得新衣服穿在身上遠遠不如那些吸足了她的體味的舊衣服讓她感到舒適放鬆。

沒想到學習的地點和十幾年前領獎的地方距離很近。百感交集的何韻詩想起了和簫楚玉在一起的時光,她甚至從遠處的山巒間聽到了簫楚玉那極富性感的笑聲,聽到了自己當年的心跳。

晚上吃飯,心裏有事的何韻詩借酒澆愁,喝了很多。同席的人見何韻詩能喝,便一哄而上,爭相敬酒。一群生活封閉的男老師們,出來就是想尋樂子的。顏色過於鮮豔的事,礙於身份不敢做,但看看美女,調調情,曖昧曖昧,總是可以的。無奈席間幾位女性都人到中年,那進入人生中晚期的臉,實屬中性。表情也不堪,僵硬,就跟做了拉皮手術留下了後遺症似的。和她們調情曖昧自然提不起興趣,她們好像也並不懂風情,眼風淩厲,寒光閃閃,聲若洪鍾,端坐如鬆。突然冒出一個主動要唱貴妃醉酒的何韻詩,讓他們覺得很好玩,鬧酒的興致頓時提了起來。畢竟,色衰的貴妃也是貴妃。他們一開始就從何韻詩的眉宇間依稀辨出了她年輕時的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