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春節,周思文和張鑫合開了一個飯店。錢都是張鑫出的,掙的錢兩家平分。經營管理主要是周思文,他偶爾也露一手,親自到大爐上炒兩個菜。雇的幾個大廚嚐過周思文做的菜後,再也不敢提自己的一級、二級廚師證。以前他們常拿自己的廚師證在人前炫耀。
張鑫大多在吃飯的時候來,他的朋友多,朋友們來捧場吃飯,他會挨桌敬酒。喝得高興了,酒水錢免費。生意雖紅火,月尾算下來,掙的錢卻沒有想象的多。張鑫索性一分錢不要,全給了周思文。
飯店的名字叫“半閑居”,是周偉民給起的,取自“偷得浮生半日閑”。周偉民閑悶無聊時會來飯店轉轉。
這天他接到周思文電話,說飯店開發了一個新菜,請他去嚐嚐。
這樣的電話,周偉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接到。周思文吸取飯店前任主人的教訓,一開始就決意樹立求新求變的風氣,使不斷開發新菜式成為廚師們的日常工作之一。為此,他密切注意市場需求的動向,還要求服務人員定期向他反饋她們從客人那裏收集到的信息,然後他結合市場動向,與主廚商議進行菜式開發。
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周偉民心裏十分鬱悶,他決定去“半閑居”散散心。路上順便想下如何能讓何韻詩出馬請回簫楚玉。他對簫楚玉是何韻詩情人的說法並不相信。他認為何韻詩那麼說無非是為了氣他、刺激他。吉州見過簫楚玉的人都說簫是世間罕見的美男子,風流倜儻、俊逸非凡,且滿腹錦繡、出口成章。這等才貌俱佳的人怎麼能看上何韻詩?他忘了自己的老婆年輕時也是一個俏佳人。周偉民的眼裏一向隻有趙青竹,趙青竹遮蔽了他的眼光,使他對別的女人幾乎失去了審美能力。即便是讓張鑫和李鬆同時驚豔的李新柔,在他眼裏也隻是平常人一個。
“半閑居”是一棟兩層灰色樓房,位於一片早期開發的經適房中。住經適房的人大多是拆遷戶。這些拆遷戶都是城郊的老戶,雖然過著現代城市生活,卻有較濃的田園情結,時常懷念以前自家的菜園子,懷念小橋流水。他們是“半閑居”的常客。周思文針對這些人的心理,在“半閑居”四周栽上爬山虎、紫藤,在天井裏點種了絲瓜黃瓜。眼下正是一片綠意盎然,時見瓢蟲、螳螂、蜜蜂、蝴蝶飛舞、棲止於其間。
周偉民下午五點到“半閑居”,還未上人。廚師們在配菜,叮叮當當一片剁菜聲。周思文正在和一個女服務員說話。雖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但周偉民憑直覺感到二人關係非同尋常。他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前。那兩人同時轉過臉來。那個服務員竟是李新柔!李新柔在“半閑居”當服務員,誰都知道她是周思文的姘頭,還坑害過周思文。蔡玥瑩做夢也想不到他倆能又勾搭到一起。男人的心思,女人如何能摸透?人心曲曲彎彎水,世事重重疊疊山。看透人心、看清世事,原本就是最難的。
周偉民不知道蔡玥瑩已經來飯店鬧了幾次。有一回,蔡玥瑩還當眾扇了李新柔十幾個耳光。李新柔捂著紅腫的腮幫子,淚眼汪汪。動了惻隱之心的張鑫發話:如果再鬧,飯店就關門。蔡玥瑩才悻悻走了。她不明白張鑫為何護著李新柔。思來想去,認定張鑫和李新柔也有一腿。“不要臉的,見誰勾誰。”她罵。
周思文親自為大哥精心製作新菜。端上來時,周思文說:“這幾天天氣回暖,大家不愛吃大肉菜了,所以我們推出輕肉菜,大哥你看,色香味俱全,它一定能成為初夏新寵。好菜還得好名配,請大哥給它起個名字吧。”
周偉民見盤子裏有青椒、紅果、嫩筍、肉粒等,色彩鮮豔,油潤細膩,便道:“就叫‘青竹紅顏’吧。”
周偉民沒有料到自己在潛意識作用下起的菜名很快得到了食客熱捧。來“半閑居”吃飯的人都會點上一盤“青竹紅顏”。他們在品嚐美味時會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人——副市長趙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