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病(1 / 2)

周晟軒走了以後,家裏一下子冷清下來。徹底的冷清,沁入心脾的冷清,能聽到空氣在簌簌舞動。潮濕蟲在某個角落爬來爬去,黴菌迅速繁殖。

丈夫沒了,兒子更急於陪伴他的狗,何韻詩覺得整個人空下來。以前身體裏塞滿了這樣那樣的東西,把自己填充得鼓鼓囊囊的。現在好像清空了。想起周潔茹寫的一篇小說《像離了婚那樣自在》。

自在麼?似乎未感覺到,隻覺得身體變鬆了,胳膊腿都不想動,隻想賴在床上埋頭睡覺。

此時正是炎夏.,天氣預報吉州的氣溫高達36度。何韻詩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餓了就吃冰箱裏儲藏的食物。吃完了又爬到床上。把電視開著,給空曠的房子製造點聲音。閉著眼睛的她聽到吉州新聞裏說,趙青竹副市長正在台灣開展為期一周的經貿考察活動。她睜開眼,看到趙青竹帶著“隻露八顆牙齒”的微笑,和台灣的某某親切會談。

爆發歐債危機和沿海生產成本提高後,許多台商企業企圖在內陸尋找轉移基地。吉州抓住商機,掀起對台招商熱潮,聚力於台資突破。市裏的頭頭腦腦們輪番出擊,火力猛烈,給人一種不攻下台灣誓不罷休的印象。

這時電話響了。何韻詩見是簫楚玉打來的,劈頭就問:“簫氏集團真的不打算來吉州辦廠了?”不料簫楚玉說:“我正在去吉州的路上,你準備為我接風洗塵吧。”何韻詩哦了一聲,說:“吉州自會有人給你接風洗塵,你不用擔心。”簫楚玉說:“我隻要你。”何韻詩正色道:“你這樣說,有意思麼?我們之間的事已經成為過往煙雲。之所以希望你來投資,是因為我不想背一個妨礙吉州發展的罪名,並無其它私心。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簫楚玉說:“可我是有私心的,你也清楚這一點。這段時間我潛心練功,自以為功夫已練到八分火候——”

“練功?練什麼功?”何韻詩驚詫地問。

“你的記性真讓人不敢恭維,不是你諄諄教導我,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企業家就得好好練‘不驚不怒不悲不哀’功嗎?”

何韻詩笑了:“難為你牢記我的教導。——我困了,掛了。”不等簫楚玉回應,何韻詩按下了終止鍵。

她把空調的溫度調至最低,用夏被把自己裹成一隻繭,隻露出眼睛和鼻孔。“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春夏與秋冬。”簫楚玉來投資了,從此她誰都不欠了。不欠趙青竹,也不欠吉州。對這個世界,她可以安心了。

第二天醒來,就覺腦袋沉重,鼻腔擁堵。掙紮著起床,接了一杯冷水,吞下幾粒膠囊,又倒在床上。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驚醒。她想爬起來,才發現渾身軟綿綿的。敲門聲又咚咚咚響起來,何韻詩想誰這麼十萬火急的?

她強撐著爬起來,開了門。

“你的手機怎麼關機了?真要把人急死了。”趙世傑一邊擦汗一邊說。他的臉像剛從桑拿室裏出來。

“我沒關機,是手機沒電了。”何韻詩攏了攏頭發說。她的頭發已經幾天沒梳沒洗了,像亂糟糟的鳥巢。好在麵對的是趙世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