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快結束時,周晟軒打電話給何韻詩:“老媽,周家明天搞家庭聚會。你來吧。”何韻詩懶懶地說:“我還能算是周家人嗎?”
“你的聲音那麼懶,是不是還在睡覺?老媽,離婚不可怕,可怕的是失了元氣。姓周的不跟你玩,還有別的男人呢。趕明兒我把小強他爸介紹給你。小強他爸被老婆甩了三年了,跟你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吧。”
何韻詩說:“臭小子行啊,這麼急著想把媽媽嫁出去。”
周晟軒說:“我不是怕你內分泌失調嗎?還怕你精神沉淪,萎靡不振。老媽,明天的聚會你一定要來啊。”
何韻詩說:“不去!我和周家沒關係了。”
周晟軒說:“你是我的老媽,我姓周。有我在,誰敢說你和周家沒關係!生了我,你就是周家的大功臣。周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
“小子挺仗義嘛。就這樣了,我得穿衣服起來了。”
結束通話後,何韻詩躺在床上出神。每年暑假快結束時,周家都要搞一次家庭聚會。這件事當初還是何韻詩提議的。她說親戚不互相走動會變陌生的,孩子們見了長輩都不知道稱呼什麼。還有,下一代都是獨生子女,多來往來往,建立了深厚感情,長大了也好互相關照。
明天她肯定不能去,因為吳心湄會去。她倒不是怕那個小蹄子,而是怕場麵尷尬。大家說笑都會受到影響。尤其周偉民那個書呆子會感覺不自在的。哼,他現在懷抱美人爽死了,分開這麼長時間,連個普通的問候都沒有。婚姻有個什麼意思,分開了,連同事鄰居都不如,跟陌生人差不多。她現在理解了不婚主義者了。他們是過早看透了婚姻本質的一群人。簫楚玉說他是個不婚主義者,也是因為知道婚姻的虛妄嗎?恐怕他害怕的是婚姻對性自由的羈絆吧。這個人,還是不想他為好。
明天他們大家一起快樂吧。她已經和那個團體沒關係了。人家說“女人沒有故鄉”,這話真的有道理啊。估計離過婚的女人都能理解這句話。娘家不是女人的故鄉,因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不是女人的故鄉,因為離了婚你什麼都不是。
女人終是無憑無根的浮萍。
周家的聚會沒有像往常那樣放在老家,而是把地點改在了張鑫和周思文開的飯店“半閑居”。
何韻詩想錯了,吳心湄沒去,周偉民沒告訴吳。周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他到的時候,人都到了,大忙人周莉也在。
看到周孤家寡人出場,大家深感意外。周晟軒第一個問,大媽媽沒來,我二媽怎麼也沒來?他的問話引起一陣哄笑。周莉問:“你有兩個媽媽,是不是感到很幸福,很自豪?”周晟軒說:“我無所謂。這是我爸爸的能耐,幸福的是他,自豪的也應該是他。”周偉民瞪了他一眼。
大家看出周偉民不想說話,也就不再問。李鬆悄悄地跟周敏說,“看大哥挺正經的一個人,悶不吭聲就把老婆換了。”周敏問,“你想學嗎?”李鬆連忙說,“我學不來,沒那能耐。”
酒過三巡,周莉提議每人講一個故事,小孩子可以唱歌跳舞。大家叫她先講,“你提議的,當然你先講。”周莉說:“按排行,大哥先講。”周偉民說,“我喝三杯酒代替。”周莉說:“你是大作家,一肚子的故事——”張鑫說:“大哥的故事是留寫在書裏的,哪能隨隨便便講出來。你看那些影視劇,製作時連名字都不能透露呢。這是機密。大哥你就喝酒吧。”周偉民自飲了三杯。周思文說:“我得去招呼客人了。”張鑫說:“你別想躲。客人有張貴招呼。”張貴是周思文培養的副手。周思文想了想,說他不知道講什麼。張鑫說:“就講你怎麼勾搭上李新柔的。”蔡玥瑩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周思文說:“我講客人的故事吧。有一對男女經常來吃飯,動作很親密。我認定他倆是夫妻。有一天來了一群人,那對男女也在裏麵。快吃好的時候,他們喊我一起喝一杯。我對那個男的說‘你老婆今天更漂亮了’。突然一個女的站起來,說她是第一次來這裏吃飯,根本不認識我,然後指著男人鼻子大罵,質問他以前帶哪個野女人來了。那女子真剽悍,罵著罵著動起手來,發瘋一樣撕扯著那個男人的衣服。那男的一臉怨恨地看著我。事情是我惹起來的。我隻好向他賠禮道歉,並免了那桌酒席錢。”李鬆說:“你上當了,他們是演戲給你看。網上‘騙飯秘笈’裏有這一招。”大家都說:“下回你可別隨便誇別人老婆漂亮了。”下麵輪到蔡玥瑩講。先前剛進飯店時蔡玥瑩看到李新柔的身影,心裏一直不痛快。她說:“我天天在家帶孩子,圍著鍋台孩子轉,哪有什麼新鮮故事?我喝酒。”說完自飲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