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弟範誌強咬定二嫂尤揚與顧萬勝有關係的證據之一就是,他進門的時候,臥室裏床上的被子是散開的。
而尤揚一向講求整潔,家裏從來都是紋絲不亂。僅憑這一點,範誌剛也深信不疑了。
小弟說他之所以沒敢告訴二哥,就是因為他並沒有抓到“現場”。
然而提起是不是小弟把顧推下去的時候,小弟範誌強的說法就有些混亂。他一會兒說他看見姓顧的了,一會兒又說來的時候窗台上就沒人,是顧自己掉下去的。
範誌剛非常嚴肅地對小弟說,與其等到最後人證俱在,證明是你推的,被人告上法庭,不如你先自首。
小弟就問,你怎麼知道有人看見了?是二嫂說的?他想要賠償?他們大款拿錢收買幾個證人還不容易?……
就憑這句話,範誌剛也深信,顧是被小弟推下去的。可是他與那個倒黴的顧萬勝一樣,都沒有證人。兩人不同的是,顧萬勝需要去尋找目擊證人,而他不必。
在最終如何處理他和尤揚的關係問題上,小弟表現出了十分強硬的態度。他的意思是,咱們範家不能忍下這口氣,要堅決和她離婚!比她漂亮的女人有的是。
範誌剛雖然心有不舍,但也不能在小弟麵前說軟話,他隻是悶頭喝酒,隨著小弟的話往下走,說著說著,幾乎連離婚的日程都定下來了。可是一旦想到真要就此與尤揚分道揚鑣,他的心就揪在了一起。不能。尤揚是他一輩子要與之在一起的女人。他開始有些恨小弟了,是他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如果他不對姓顧的下手那麼狠,僅僅把事情問清楚,想必他們也會被嚇得今後不敢再繼續來往。可是……事已至此,令人追悔莫及了。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但是痛苦一直沒有放棄折磨他。在酒後的衝動中,他把尤揚弄傷了,她說即使在新婚之夜,也沒有那麼疼痛難忍過。
最後他還是求了她。然而,男人在放下架子的一瞬間,竟然會覺得突然輕鬆了,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跪在床頭地上,膝蓋接觸著柔軟的地毯,他說,揚,我求你!你如果不答應,我就一直跪在地上不起來,就算膝蓋跪出了血,就算跪到明天早上,就算讓女兒看見,也決不起來。他求她跟他在一起,為了這個家,和他一起調走;他會對她加倍愛護,再也不對她大聲喊,再也不罵人,再也不強迫她做愛……說著這些的時候,他突然在心裏問自己,難道就因為這些她就要離開我嗎?我不是比大多數丈夫都要好得多嗎?
可是尤揚還是沉默了好久,後來她說,我怎麼知道哪一天你弟弟會不會把我也推下樓去?
他就問她,你是怎麼想的?讓小弟賠償姓顧的?要多少錢?
她說,不要錢,讓小弟去道歉,去自首。
他一口答應了,說小弟的工作由他負責。隻要能保住這個家。
然而小弟範誌強並未答應去自首,但是他答應可以先去看看顧萬勝。
一個周日晚上,範誌強去了顧萬勝的家。
顧盤開的門。他在防盜門後麵問,叔叔,你找誰?
是顧萬勝的家嗎?
是。可是他不在家。
這時劉雅麗出麵問,誰呀?
範誌強說,聽說老顧病了,我來看看他。
請問你是哪位?
我姓……張。範誌強結巴了一下。
劉雅麗立刻看出有問題,就說,姓張就算了,等老顧以後在家的時候再來吧。
範誌強一把頂住裏邊門的把手,說,我要是不姓張呢?說完就笑了。
劉雅麗口氣緩和了些說,你是不是想說股票的事?老顧說他半年之內都不能管你們了。……就這樣,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