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替我尋一壺烈酒來。”時情眉梢輕啟又輕落,隻言辭落下,便垂首望至腹間,那折沒有遮擋愈發明顯的血跡明晃,她宛若未見,扯下四周衣襟,光潔肌錦上,一條泛著血肉的刀傷而首當,時情似習慣,未見麵容絲毫變化,素手而起輕觸四周。
那般淡定從容之態令一畔欲言卻止的嬤嬤一瞬晃了心,驚了瞳,聞其所言時,便提步匆匆而去。
像,卻也怕;憂,也慎。
門聲嘭咚,時情專注未聞,手間不知何時握上一把細刃,輕巧的剮在腰間的血肉之上,這傷於她十六歲之際所受,一刀兩槍俱是傷及腰腹,更因此而沉寂半年之久,靜養修複,誰想,這一朝古怪偷生竟令舊傷再現,疼痛再起,她一時也不知是該笑還是如何……
時情搖搖頭,手間火光時明時暗,烤著那細小的刀刃通紅而火熱,鮮血淌淌而緩慢,那般細潤而無聲,火滅刀落而深入肉間而觸碰於那顆子彈,哧……
嘭……
子彈掉落在地也撞響一扇門的聲音,時情抬眉望去,隻見嬤嬤一張麵容俱是失色,唇色煞白,手持酒壺顫巍不止。
“酒放下,你出去。”
“姑娘,您……您……我……老奴還是替您喚大夫瞧一瞧吧。”那處傷深重猙獰,似是傷及內裏,可姑娘那般姿態,刀刃深入腹間,怎麼瞧,怎麼瞧都不像是治傷的療法,她……她……
“不必,酒放下就可。”時情壓著腰腹的傷,一步靠前而拿過那一壺酒便轉身歸去,不甚在意門前人作何感想,就那般背馳著光暈而垂眸瞧著腰間的傷,輕叩酒盞而向其襲來。
火辣一瞬遍布全身,時情眉心緊蹙,卻未道出一聲輕哼,手指匆快而撕扯下破碎衣襟上的一條細布而纏繞至腰間,將刀傷彈痕給掩蓋的一幹二淨。
傷覆而換衫,席廣袖長衣而微撒半長的發,有說不出的韻味長情流淌,桂嬤嬤站定在一側,微微垂眸而理順那衣襟的褶皺,不經意的瞧起都忍不住心底發歎不止,本就相像的麵容此時更甚,若非……若非……
哎。
“作何歎息,想起你消散的公主殿下?”眉梢輕挑,望至一側輕露頭頂鬢發的半老嬤嬤,輕落一言。
長袖身下,言辭寡淡更甚威嚴,折服悄然潛藏至內心,不自覺間將她一點點斂下,身輕俯而盈盈一拜,落下慎重言辭:“姑娘,公主身逝而無力入齊麓為妃,老奴自知無禮,卻仍是想央求姑娘一番,可否請姑娘……”
“你作何以為我會應你,去替你那可憐的公主趟這灘子渾水……”
“姑娘……”桂嬤嬤聞言頓時抬眸望去,那半側的麵容上輕揚的笑容那般諷然淋漓,她深知未果,卻止不住的再問一句,再抱一絲希望:“老奴未敢以為,隻是想再求姑娘一番。”
“雖不知姑娘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可林間那般鬼魅之態,豈是巧合二字可以概論,姑娘,求求您幫幫老奴,難道您就不想窺個究竟,將此等玄事理個清楚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