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青天猶盛,桂嬤嬤輕勾時情手指,緩垂身落至她身前,將人輕背而起,一步一步落至門外,與靜候的喬將軍相視而望,忽垂首道:“將軍,走吧。”
喬將軍點頭應下,先行一步將院門打開,門外深藍衣襟在前,手中還攏著一卷明黃聖旨,瞧院門大開,陰柔眉眼輕挑,細聲起:“上車吧。”
“告誡你那將軍大人,如此脅迫我的,日後定一一討回,可莫忘了‘我’這個替代公主啊……嗬嗬……”忽起的耳畔話語低啞似扼在喉間,那般嘶嘶如鋸。
桂嬤嬤不敢應,也未敢回眸,背上的身體仍未動,隻那話如蛇信子般粘附在耳邊,竄至周身,如影相隨,她卻不敢停,隻蒼白的麵容愈發沉默恭卑的將時情背出小院,送至輦座上,緩而俯身輕叩三響,匆匆離開。
那一段無聲,就連‘啟程’聲起,時情也未做任何,溫順的似剛剛為幻般,任由侍衛八人抬輦而去。
深宮幽靜,拐過長長的小巷而進,破碎的門邸在前,有鹹陽二字刻之,略微蒼舊的布幔飛至一畔,似是飄搖的風鈴書信,藍衣公公揮手而道:“幕歌公主,這兒便是您日後的寢宮。”
時情深光未變,隻緩將眸落下,瞧輦畔而站的人,唇忽起笑意鬼魅,雲淡風輕道:“抬進去,離開。”
公公聞言一愣,似起言辭,卻瞧時情那般氣定神閑之態,又莫名啞了口舌,隻瞧了瞧身畔,緩而擺手應承道:“抬進去。”
眾人聽之,將輦座抬起入院內便匆退,藍衣公公在後,臨至門前時,忽挑聲含笑道:“幕歌公主,望您今後於齊麓愉快。”言罷,便闔了舊門,盡散了一空。
一時,這偌大的殿中便隻餘時情一人。
靜宜更為幽甚,漆黑的寢宮深處似有細風糙糙,恍若淺聲的泣語滴滴道來,時情眸眼含笑更深,瞧之一眼便落天際,那處幽藍黑湛之地,有星辰點點懸掛於中,就似一處曼妙的仙人撒花圖,靜立當空。
“有趣,倒是有趣……嗬嗬。”
笑聲忽起,伴之那漸漸加深的泣聲混淆在一起,似是一場魍魎魑魅漸漸而起,窗間忽亮起一點燭光,點點光亮間,有一衫廣袖長裙翩然而起,揚著那袖那衫,劃出漣漪片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淺謠頓起,舞姿更軟,似那一顰一笑都含在了那袖與腰肌間,抑揚頓挫,令人目光絲絲不敢轉移,隻恨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隻這般妙景在時情的眼中,卻無趣之極,瞧了一息間便落了困意,垂俯未動的手忽起,輕掩口齒而落下哈欠一聲,雙眸都漸漸迷離,又瞧了一眼間,忽撐下巴於輦車畔,淺淺的小憩起。
也似這刻起。
那屋間的景漸漸變了,昏暗的光暈漸漸開始加深,似是在其中加染了別的色澤,將昏黃之色漸變的幽藍泛紫,使其這夜中,寂靜下,空無的院中更為詭異不安。
可時情仍若未覺,就那般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