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蘇翊說不出話。
東之月似乎被書中內容吸引,隻漫不經心地問:“說吧,對哪些人講過。”
蘇翊愣了半晌,搖頭:“對不起,沒聽懂尊上的話。”
然後,蘇翊的慘叫聲響徹大殿。
他覺得那聲音根本不是自己發出的。那分明是一隻心肺肚腸被生生扯出體外的野狼。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受得住痛的人。
……
桉朵兒等了好多天,東之月一直沒有人影。
她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臉蛋很快尖俏下去,粉白瑩潤的麵色顯出幾分黯淡,眼睛反倒更大更亮。
她越來越在心裏認定,東之月不會放過他們清河羽族,尤其不會放過蘇翊。
萬般艱澀時,她沒迎來東之月,卻迎來暻和。
暻和看她的目光充滿關切,問:“小姐怎麼憔悴成這樣?”
桉朵兒的眼圈兒立刻紅了,哽咽著問:“暻和哥哥有沒有見過夜之哥哥?”
暻和欲言又止。
桉朵兒更急,眼淚嘩啦啦淌出來,泣不成聲:“暻和哥哥,夜之哥哥他到底怎麼了?他……他做了什麼可怕的事,對嗎?”
暻和沉默,最終歎口氣,對桉朵兒點點頭:“你跟我來。”
桉朵兒跟著暻和七繞八繞,還有很多路是暻和抱著她躍過,紛繁交錯,她根本辨不清方向。
最後,暻和帶著她,停留在一間形態古怪的書房裏。
暻和掀起書房右側的一簾古畫,露出扳指大的一方小孔。
桉朵兒根據示意走過去,腳步虛浮,隨時能癱軟下去似的。
透過小孔,她正看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蘇翊。看不出任何傷痕,但那扭曲痛苦的臉和奮力掙紮的身體,卻讓桉朵兒撕心裂肺。她從不知道蘇翊也能有那種狀態。
與蘇翊正相對的,背朝她的那身影,優美頎長,黑發潤澤如流泉,當然是東之月。
桉朵兒死死捂住口,才讓自己聽從了暻和的勸告,千萬別發出聲音。
桉朵兒看不下去,足下一軟,被暻和扶住。
桉朵兒喚了幾聲“暻和哥哥”,渾身抖如柳絮,卻始終說不出話。
暻和歎氣道:“小姐若想救家人,大概得想想辦法。”
桉朵兒掙紮著開口:“我我,我去求他,我去求他放了蘇翊哥哥,我……我這就去……”
暻和安靜打斷,搖頭道:“小姐可能不了解尊上的脾氣。尊上向來公私分明,這等大事,哪怕小姐是尊上的心頭之愛……恕我冒昧,小姐惹出來的這件事,尊上表麵不說,但心裏不可能全不介意。這等時刻,小姐再去求尊上放人,尊上可能會……更介意小姐。”
桉朵兒嘴唇慘白,說不出話。
暻和低咳一聲,突然靠近桉朵兒一點,聲音沉了下去:“我和小姐雖隻是點頭之交,卻頗覺有眼緣。小姐所述之事,畢竟是我轉告尊上的,我虧欠小姐太多。”
桉朵兒怔然搖頭:“這不能怪你,你隻是奉命行事。”
暻和的聲音溫和起來:“小姐或許可以想想,還有無其他法子。隻要有我能相助之處,我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桉朵兒心裏泛起點點欣慰和感激,麵上卻仍舊絕望:“我能有什麼辦法?去告訴爹爹和哥哥,讓他們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