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海雨莊園內繁花齊放,雍容高潔。桉朵兒坐在花樹中間的石亭裏,四周落瓣如雨斜飛。
青鸞替她剝著橘子,她自己在吃葡萄。
她發現青鸞這裏不僅小食好吃,連水果也比外麵的甜。這真是一方風水寶地。
她還發現,哪怕爹爹失蹤哥哥身故,又被情郎拋棄,諸多天殺的悲慘事物,也改變不了她在青鸞這裏的好胃口。所以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哪有力氣去反思人生,承受痛苦。哪怕桉朵兒不住嘴地吃,還是沒太有力氣。所以她打算先吃著,等力氣真的攢夠了,再去反思人生,承受痛苦。
從那次在清河羽族的滄燭山,青鸞將她接回醇和垣殿之後,她就一直未離開過。青鸞待她,那是真沒話說。桉朵兒想吃啥就有啥。她若說——“青鸞哥哥,我吃豬耳朵吃膩了,要不你把耳朵切一隻下來給我嚐嚐?”,那麼晚餐時就必有一道菜是清蒸青鸞耳。
當然她不會這麼做,她一點也不想青鸞缺鼻子少耳。誰也不願自己的夫君有外貌上的缺陷,萬一遺傳給後代,那不是坑娃一生?
若說桉朵兒在吃的間隙,還能憶起一件事,那麼就是這件事:她已經答應青鸞的求婚。這次是真的答應,沒被青鸞用穆麒麟和栗粉糕誆過。
她覺得東之月說的話,可能是對的。青鸞才是正確的那一個。
可能,是的,可能。她不能完全想清楚。但東之月說了,想不想得清楚,結局都已注定。那麼,就權當如此吧。
並且,青鸞還替她做了另一件事,讓她倍感欣慰。何止欣慰,簡直是感激涕零,恨不能立時給青鸞生上十來個大胖娃娃以示謝恩。
青鸞用了他北陸族的獨特術法‘鎖魂術’,將淵雲被反噬消失的身體一點點重聚起來,存在空山落鬆裏。淵雲最終能彙聚成形,說白了就是有個不腐爛的全屍。
這樣,想念他的人,最終能得一絲一毫依托。聊勝於無,經曆過離散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桉朵兒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過得頗為享樂和平靜。
一晃就是三月,再回憶三月前的那場變故,真是恍若隔世。桉朵兒對青鸞充滿感激。是青鸞隔離了她與那些痛苦。
直到一位不速之客出現。
明豔如牡丹的麵孔靜靜綻放在海雨莊園的清朗天光下,靜淞看上去,似乎含了幾分惆悵。
靜淞也會惆悵,桉朵兒嗬嗬傻笑著問:“夜之哥哥還是沒打算要你?我看你算了吧,暻和大哥也挺好的,人家又不是配不上你。”
靜淞徑直問:“你肯不肯跟我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