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無法尋覓答案(1 / 2)

桉朵兒突然將臉埋進雙掌間,無聲哭泣起來,搖頭道:“可他不過是為了喚醒我身上的‘月令’,消除清河羽族的印記,才與我接觸。他是為了救我。他不愛我……”

慕容暻和歎息:“我們能預料對幾次結局啊?誰能預料到,自己在下一刻會希望走哪條路,希望得到什麼,會有什麼念想,什麼遺憾,會愛上誰,遺忘誰。這世上最難把握的就是人心。所有人心中最難把握的就是自己的心。凡夫俗子如此,夜之也是如此。他怎會知道,自己即將離開時,會如此舍不得你。”

桉朵兒哽咽道:“帶我去見他吧,哪怕他要死了,我也得見見他。”

桉朵兒跟著慕容暻和穿過三元之城的西月台之後,立刻被整座古城浮起的一片銀紅淡輝吸引住。仿佛日月相融而綻放,又被清泉洗滌得柔和,將空寂連綿的山川宮闕浸潤其中,消解成夢境似的碎片。

桉朵兒也跟做夢似的四麵眺望,她隱約意識到,自己來晚了一步。

就聽慕容暻和小聲說:“提前了?”

聲音低沉,含著無盡驚駭和悲愴。

看桉朵兒發愣,他急忙一抓桉朵兒的手臂,果斷道:“去空山落鬆。夜之提前修煉完成,現在正在施術。”

桉朵兒當然明白,所謂“施術”是什麼意思。

東之月正在放出鷺羽,隨後與空山落鬆相融,進入彼岸,進入幻世,將自己與往事一同封存。

整個三元之城,除了桉朵兒和慕容暻和,再無一道人影,一絲響動,讓人懷疑這到底是實景還是一幅宏大的畫作。崇山宮闕在淡輝裏如煙霧變幻,聚散不定,水鏡綻裂的碎片懸在半空,就保持將飛不飛的姿態,構成的形狀像極一朵彼岸花,花瓣由悠遠處逶迤而來,漂浮和環繞,映出古城的千萬層麵。

桉朵兒茫然前行,終於被正前方的另一團光彩吸引。

純白的光芒,呈穹隆狀籠罩海邊懸崖,構成寬廣博大的空間,與外界隔離。

光芒內,懸崖邊緣,白衣身影臨海而立,長發衣袂無風而湧動,仿佛一片海潮浩瀚起伏又鋪展開去,最終灌滿光芒內的曠寂空間。

桉朵兒能想象,東之月此時安謐的臉。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一身輕鬆踏上彼岸,再沒比他更滿足的人。

可她從好久以前就開始追逐他,走啊走啊,走到盡頭,卻還是晚了一步。他把所有遺憾留給她,他是個多自私和冷酷的男人。

慕容暻和遠遠立著,放任桉朵兒跌跌撞撞奔向懸崖,又被擋在光芒之外。

光芒似一層有形有體的琉璃,堅不可摧,擋住桉朵兒的去路。

桉朵兒整個身體都緊緊俯在琉璃上,鼻子臉蛋擠成一團,從對麵看過去,非常滑稽。

她想喊一聲,嗓子卻又被堵住。

她就保持那鼻子眼睛一團的滑稽姿態,半張著嘴,不知所雲地盯著遠處的東之月。

東之月聽不見她,也不會注意到她。哪怕在這最後一刻,他們也注定錯過。

她好像看見縷縷煙霧從東之月高揚的衣袖上升起,漸化為虛空。

胸腔裏翻卷起颶風駭浪,每一次撞擊胸壁,就仿佛傳來骨骼血絡碎裂的咯吱聲,桉朵兒覺得身體變成一隻搖搖欲墜的舟輯,每被衝刷一次,就薄弱一點。那些阻擋她發聲的屏障一點點消失,最終轟然碎裂。她整個人跪倒在地,隨之聲音伴隨一口鮮血從唇齒裏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