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野草娘子發瘋一般衝進來,橫在他二人中間。
先前的溫柔、隨和,蕩然無存。
聲嘶力竭地喊道:“我求求你們,你們住手吧。”
她轉向駝背,抓著駝背的手臂,使勁地搖晃著:“當家的,你相信我。
我跟老大什麼事也沒有,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駝背靠著柱子木然地站著,兩眼死死地瞪在老大的臉上。
隨著妻子的搖晃,那瘦削的小腦袋,在麻杆似的脖頸上晃來晃去,活象貨郎鼓。
野草娘子又轉向老大,搥打著他的胸。
怨恨萬分:“都怪你,喝酒就喝酒,吃飯就吃飯。玩什麼花花腸子?
往我當家的頭上扣屎盆子……”
老大看著地上的大鍘刀,酒全醒了。
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肥大的腦袋,不由得打了一個冷噤。
他抬起粗壯的胳膊,向有氣無力的野草娘子一劃拉。
咬牙切齒:“老子什麼時候受過如此的窩囊氣。
別說我沒有對你怎麼樣。就是對你怎麼樣了,也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你急什麼急。”
野草娘子被劃拉得跌坐在桌邊的板凳上。
老大一把扭著駝背的胸襟,一縮手,駝背被扯到了老大的胸前。
老大:“死龜背,老子來你這破店喝酒,是給你麵子。
給臉不要臉,還竟敢拿大鍘刀砍老子,看老子扒了你龜孫子的皮。”
老大一甩,駝背象一把菜似的被扔出一丈開外,“叭嘰”一聲,如牛屎一堆癱在了地上。
事情發展到現在,好象離開了血腥的場麵,照源懸著心稍稍放了下來。
駝背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野草娘子慌忙奔到駝背跟前,伏在駝背身上,愧疚地說:“當家的,跌疼你了吧?”
駝背沒有吭聲。
野草娘子搖著駝背:“當家的,都是我不好,我……”
看著丈夫奄奄一息的可憐樣,野草娘子把一切的不是都往自己身上攬。
老大聽著野草娘子的哭訴,估計經他這麼一甩,駝背八成是沒救了。
他心裏美滋滋的,好象已經把野草娘子摟在了懷裏。
他背對著野草娘子和駝背,開心地自斟自飲:“想跟我鬥,下輩子吧,你這龜孫子。”
其實,駝背並沒有被摔傷。
他趴在地上,之所以許久沒有動窩,是借這個機會,調整自己的思路。
他知道,為了維持這個路邊小店,妻子付出了許多。
對那些無聊無恥的食客,雖然陪酒陪笑,卻從來不曾陪過睡。
包括鐵匠老大也是如此。
他明白,之所以無聊無恥的食客盡管對妻子有非分之想,卻沒敢有非分之舉動。
全在於他堂堂正正做人,時刻提防妻子的不軌舉止。
妻子就是有諸多不如意,因為駝背的籬笆紮得牢,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誰知,今天闖鬼了。
明明看到老大對妻子明目張膽地調戲,自己不但不製止,反而百依百順,任其所為。
這不是明擺著把妻子拱手讓人作賤嗎?
駝背這麼一想,覺得妻子沒錯,錯在自己。
可是,一向眼裏揉不得砂的自己,卻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來,怎麼會是這樣呢?
隻有狼大王和照源知道為什麼,他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
駝背趴在地上想來想去,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