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那離北衡遙遠而安寧、通夜明燈,通壁輝煌的南冥皇宮中,空曠的金鸞殿上無一個宮婢、太監,在大殿中心當朝少年皇帝竟低著頭直直跪在一襲暗玄色雕紋繡錦長袍的男子之前,那男子沒有看這皇帝,卻又像似無動於衷,對於一代皇帝跪於當前,他無慌亂,無不安,更沒有一絲阻止的意思。
好半響,男子才歎了口氣那帶著無盡慵懶的聲線緩緩響起:“皇帝何必如此?一個多餘之人,你若想留便留罷,臣怎敢不從?皇帝如此之為有損我大冥國顏,臣亦是萬萬受不起的,就此罷。”
說這話時,那人惑人心魄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與無奈。
跪著的皇帝卻沒有動,隻是扯著唇冷然道:“朕隻是南冥的罪人,皇叔隻要答應朕,就算把這皇位雙手奉還又如何?”
他身前的男子,是南冥玹王,是他的‘好皇叔’——閔語華。
閔語華偏過頭,“嗬,皇上言重了,臣不敢。”
閔天禦雙眸微晦,是不敢?還是不想?還沒等他開口,閔語華便將其扶起,虛拉到龍座上,讓他坐在黃金打造的浮雕龍座之上後,然後雙手做拱。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
皇帝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閔語華輕笑著淡淡的打斷,“皇上隻需把這龍座坐穩當了,其餘的事自然是無人能忤逆聖言的,隻是···七皇侄也該請回來了吧。”話語剛落,一雙魅眸便直直的盯著皇帝看,卻更是一股天生無形的壓迫感,讓明明是美到不可一世的容顏此刻在皇帝閔天禦看來,卻是一場夢魘,讓他止不住地發抖,麻木。
誰不知道,他當初把七皇弟遷出南冥就是為了將那人的勢力轉移,畢竟同祖之胞,殺不得,不可殺,明明已經四年了,皇叔竟然莫名其妙想到要七皇弟回來定是不簡單,而閔天禦一想起四年前的那件事···
搭在龍座扶手的手便忍不住狠狠地捏著那扶手的龍頭,雙眸中難以抑製的憤怒與驚訝,他幾乎是盯著閔語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皇叔是在威脅朕。”
閔語華一雙丹鳳眸含笑,看著他,沒有回答隻是看似恭敬的說了一句臣先行告退,便轉身甩袖離去,隻留下了像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龍座之上的閔天禦。
閔天禦的目光一直隨著那玄色身影,直至那身影走向朦朧,走向消失。閔天禦眼中晦暗不明,隻是手不知何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扶手上一些尖利的刺角已經深深紮進了手掌,雕刻精湛的黃金扶手沿著細縫流出細細蜿蜒的紅絲。
······
“王爺,你是要去北衡把七王爺請回來嗎?”一身黑衣蒙麵的夜祭半跪在地上,在生硬的語氣中依然能聽出帶著不讚同。
這北衡國不僅路遠地偏,還偏多內亂,雖說對於他們王爺而言也沒多大影響,但是國中事務繁多,南冥中的事本來就是由王爺暗自監守,若是這一去近幾個多月,有些事情怕是難以插手了,皇帝看似懦弱倒像無威脅,可是也不容輕心,王爺這做法像是故意的,難道王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