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祭無言,默默地退至閔語華身後。
這時一個下人走過來,低眉順眼地對閔語華說道:“爺,七王爺來了。”
還不待下人說完,門外就傳來請安聲:“奴才見過七王爺。”
那人一襲青雲翠衫手中執扇直接跨門而進,一雙微挑的桃花眼中沒有了那玩世不恭的意味,本該流轉勾人的眼眸此刻多了幾分深意。
百俊君一見閔語華,就直接雙手抱拳舉至額頂,彎腰做拱行南冥大禮,卻吐字鏗鏘有力,不卑不亢:“侄兒見過皇叔,兒侄不尊,現在才來拜見皇叔,還望皇叔恕罪。”
這鏗鏘語氣若拋地之玉,聽得閔語華魅眸習慣性地微眯,他這好侄兒,這會兒倒是真舍得來見他了。
不過他也不急著叫他免禮起身,這般態度讓百俊君也不好自個擅舉妄動,便一直保持著俯腰之態,以表恭敬。
閔語華一人之高,墨發散披,一襲玄錦,絕代風華,打量著俯下腰的百俊君。
百俊君感受到頭頂上的掃過有些微涼的目光,不由地背脊發涼,竟讓他產生這人天生就應該這般俯視天下的錯覺。
自被皇兄遷出國以來,不許他涉問國事,他這個紈絝王爺也安然自樂,隱了姓名在北衡做他的“傾世美公子”倒也挺好的,可即便如此,他對南冥的情況還是略有耳聞,再加上百樂樓定時彙報上來的消息,他也大概清楚這些年他被遷出國後國內的情況。
五年前父皇駕崩,皇後遺長子在束發之年登基。也就是他現在的皇兄,而先皇唯一的嫡弟玹王受皇命輔佐新皇理政,扶持大統,世人都知他這個皇叔,暗掌政權,性情看似笑麵邪魅,實際殘忍陰戾,城府之深非一日而成,可偏偏就是在他的治理輔佐之下,原本風波暗湧的朝廷,在這幾年來卻平靜了不少,國內也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就連帶這南冥軍事、經濟也一躍成了這瞰闌大陸的亂世強國。
就連中斕國這種長期出於有利地位的強國都對南冥有所忌憚。
所以,即使玹王的手段如何狠毒,南冥的子民也極其擁戴他。這般權傾朝野,按理來說自古能雄便沒有不想坐擁天下的例子。
可若說這閔語華真帶著問鼎之心,那麼他在皇帝年幼軟弱之時便是最好控製的時候,也是最好的完全掌握政權之時,成為名正言順的攝政王,就是在這裏最讓人琢磨不透,隨著皇帝成長,他不但沒有進一步涉權,反而有讓權之象,甚至甘願隻在暗處輔政?
不,誰都不敢說這樣的人沒有野心,也許在他步步退讓的背後設有更大的陰謀······
不過畢竟像這樣的人,沒有誰會輕易有人敢動他。
在百俊君看來,這皇位誰坐都沒有甚關係,都是一家血脈,隻要都是皇族閔家的如畫江山,論他倆人誰上位於他來說都一樣。
在閔語華來之前,他便收到了來自皇宮的傳書,皇兄要召他回國,甚至說讓皇叔親自來北衡。
他擔心皇叔千裏迢迢來北衡的目的怕不僅僅是為了將他召回南冥······
百俊君在心中思慮著。
猛然又聽那人沉聲道:“小酒金茶,美樓靡聲,富貴美人懷,四年之久,七皇侄在北衡的小日子卻也過的不錯。”
這話卻讓百俊君本就麻痛的腰身一僵,這“富貴美人懷”突然讓他想起失蹤的嵐驚鸞,雙眸低垂,應道:“侄兒能過得這般舒適也皆是托皇上與皇叔的福,想必皇叔定是瞧不起侄兒這般境界,丟了大冥的臉。”
閔語華搖了搖頭,緩步上前扶起他,笑道:“不,這般活著挺好。”
小酒金茶,美樓靡聲,富貴美人懷——這樣真的很好,不是嗎?
百俊君抬眉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那人的俊美到不可一世的容顏,皇叔長得俊美他是自小就知道的,卻不想四年後再見,幼時便出色的麵容越發邪俊,仔細打量他似乎看到了那人魅眸中深處帶著幾乎可以忽視的落寂,他愣一會兒,瞬間回神,連忙直入主題:“皇,皇叔,侄兒是過來是為了向皇叔討回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