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鶴的話讓我沉思起來,若問我想不想救柱子母親出來,我當然是想的,一開始我尋找柱子母親,不就是為了用往生丹救回身患重病的老太太嗎?
但這不對,楚寧鶴憑什麼也要去找楚竹母親?就我觀察,他和楚竹絕對不是朋友。他去找楚竹的母親有何用意?
我緊盯著楚寧鶴的神情,他還是那溫溫的笑容,麵部肌肉、眼神、姿態、沒有任何異常。這樣可不行,我得套一套他的話。
我做出冷漠的表情,看向他:“我為什麼要去?”
“啊?”楚寧鶴這回明顯愣了一下。阿全也很驚訝,看向我一臉‘不按常理出牌啊兄弟’的表情。
我知道現在必須下一劑猛藥。楚寧鶴究竟想幹什麼我真不知道,不過,做出冷血無情的樣子拒絕他的提議,以此來激一激他,卻是非常不錯的方法。我繼續說:“楚竹母親……那又不是我老娘,我憑什麼非要去找?找她是情分不找是本分,老子也犯不著為了替楚竹找他老媽把我自己命搭上!”
全車頓時鴉雀無聲。楚寧鶴根本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手,他之前一定是篤定隻要提出這是為了找楚竹的母親,我和阿全就算不情願也一定會答應。卻沒想到我會拒絕,還拒絕的這麼幹脆。
楚浚鍾先不高興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朔兄弟說哪裏話,我們楚家可是誠意十足,沒有半分惡意。朔兄弟你一向講究義氣,怎麼會放下自己兄弟的親人不管?更何況這事兒於我於你都有好處,雙贏的大好事情,朔兄弟還是再想想吧。”
“雙贏?不見得吧。”我冷冷一笑,“誰知道你們楚家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至少我沒看出來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好處。”
楚寧鶴也不太高興,說話就不太客氣了:“朔兄弟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楚家可並無惡意。更何況,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們二人,還是不要拒絕的好。”
你們現在還在我們的車上呢。
楚寧鶴的意思非常明白。
我冷笑一聲:“那又怎樣?”我目光篤定,小子,你早就暴露了,“我現在就坐在這兒,楚寧鶴,你敢動我嗎?”
“你!”楚寧鶴麵色瞬間變了。
我笑看著他,淡定極了,對他說:“小子,你根本就沒打算殺我們,或者說,你應該是不敢吧。也對,畢竟,我再怎麼說也是巫女後裔,而你,不過是侍衛的後人而已。祖宗訓導之下,怎麼能容你反噬?”
楚寧鶴臉色非常不好看,好像是因為被我說中心事,一語不發,就死死盯著我。
我也是剛才才想明白,過去我對楚家的猜測應該是錯誤的,楚家人地位低於巫女一脈這麼多年,固然對巫女一脈有怨,但巫女是什麼人?她既然敢留下這樣一群人給自己的後人,那麼她肯定留有後手,用來避免楚家人在無盡歲月後的反噬,保證後人的安全。而且,在眾多限製方法裏,代代相傳的祖宗訓導和家族信念傳承無疑是最常見而持久的一種方法。
我猜,楚寧鶴就是這種情況,千百年來的家族信念不是他想破就能破的,他頭頂上多得是家族族老、供奉甚至是族長會阻攔他,老一輩守舊的思想和新一代的革新思想總會產生衝突,這個道理不管在什麼地方都適用。
換句話說,這叫代溝。
一老一少兩個楚的臉色都不好看。我看著這一老一少,突然靈光一閃:“你們兩個,是私自行動吧,你們的族人絕對沒允許你們行動。”
兩人臉色更不好看了。我一看就知道,被我猜對了。
阿全剛才被我唬的不輕,這會兒還沒回過味來,急吼吼地衝我張牙舞爪皺眉瞪眼,他沒想到我這麼幹脆說不救就不救了。阿全也是個重義氣的人,柱子的事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棄,現在我用這一招又沒事先通知他,估計啊,他氣得不輕。
可我也沒辦法,這場戲我必須演下去,隻能在心裏道歉:對不住了阿全,回頭我會解釋的。
楚寧鶴的眼神很凶,之前的儒雅早就沒了影子,扯出一個半是猙獰半是笑的表情:“看來朔兄弟已經是知情人了,我還以為,你們這一脈,早就沒落光了!”
我神情一肅,喝罵道:“放屁!我們巫女一脈傳承一直沒有斷過,倒是你,你們這一脈本該與我們關係緊密,你看看你們做了些什麼?搶奪往生丹,襲擊我們,甚至綁架我這個巫女後人,這是你該做的?”
“確實,冒犯了公子朔。”楚寧鶴氣極反笑,“但左右已經冒犯了,你也不介意我再冒犯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