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安全簡報(1)(1 / 3)

安全簡報(第X期)

章錦電力公司安檢處年X月X日

本月份公司計劃發電58520.02萬千瓦,實際發電50317萬千瓦。統計事故3次,障礙4次,人身輕傷2次,(均不影響安全生產記錄)截止到月末實現安全生產293天。

但還有許多不安全現象。x月x日一號爐大修中,一號磨煤機缸內換鋼瓦,擬用卷揚機移轉紅體時,卷揚機突然斷電,製粉一班班長王占元進入缸內檢查,未將卷揚機啟動器置於停電位置,當王進入缸內後卷揚機突然轉動,造成鋼織斷裂,幸未傷人。責任者:操作者本人……

我說不清這件事是不是個預兆,但我說得清,這件事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同尋常的開始。麵對眼前這張日思夜想的麵孔,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些什麼。我凝視著她那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我的鼻子極力地接受著從她身上散發出的任何一絲氣息,我的嘴唇不停地張合,用不間斷的說話來掩飾著自己的緊張與疑惑。周日午後慵懶的陽光與大廳裏曖昧的燈光混合在一起,令我的感覺總是與一些幻覺重合在一起,我真的沒有辦法阻止自己質疑它的真實性。

對麵坐著的女孩叫曲麗,在這個令人難以琢磨的午後之前,我隻能遠遠地看著她在公司大院裏出出進進,看著她和一些同事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本來,我以前也是有機會和她說說笑笑的,但自從我向她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意後,她對我總是十分冷淡。用冷淡來拒絕一個求愛者本是最常用的方法之一,如果說冷淡可以令我知趣地走開的話,那麼隨後她與另一個小夥子開始的一場傾廠之戀,卻深深地刺傷了我的心。那個小夥子叫劉洪力,是和我同一批入廠的大專生,進廠後下班組當了工人。所謂傾廠之戀,是指他們的戀愛驚動了全公司的職工,因為曲麗長得漂亮,廠裏廠外自然就少不了許多像我一樣的追求者,也許是為斷了我們這些人的念頭,在一次公司團委組織的舞會上,曲麗公布了自己與劉洪力的關係。當時有個小夥子邀請曲麗跳舞,曲麗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要和我男朋友跳。小夥子瞪著一雙愣眼問,誰是你男朋友?曲麗說,劉洪力呀。在一大片驚愕的目光中,曲麗與劉洪力開始輕移舞步。當時我也在場,我發現整個舞會上曲麗隻和劉洪力一個人在跳,他們的眼睛都亮亮地凝視著對方,專注而又柔情。

喝點什麼?我說。

原汁紅酒吧。曲麗說。

原汁紅酒和飲料一樣,算不得酒。我說。

我怕喝醉了,所以隻能喝原汁紅酒。曲麗說。

我不好再勸,隻好點了一瓶原汁紅酒。西餐廳裏人們說話的聲音都很低,連音箱裏播放的音樂也音量很低,音調舒緩,像在輕聲述說著什麼。說心裏話,我本人極不喜歡吃西餐,但請女孩子吃飯,我卻偏愛西餐廳,我認為西餐廳的氛圍很適合一對男女交談,再大嗓門的人到了這種環境也會情不自禁地放低聲音。而麵對放低聲音的異性,不是幽會也似幽會了。

我說,真想不到,你能同意和我一起吃飯。

曲麗說,這有什麼,吃頓飯又不違法。

我說,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特別。

曲麗說,是嗎,現在特別的事情還少嗎?

我咂了啞嘴沒有吭聲,其實這次見麵的機會來得十分偶然也十分簡單,我在街上遇見了曲麗,打招呼的時候順嘴就說出了要請她吃飯,我想她一定會拒絕我的,想不到她竟接受了,至少在幾分鍾之內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進行了。西餐廳賦予了我們一種意外的詩意,也使曲麗在我心裏本來很堅硬的記憶變得柔軟起來。

我說,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曲麗說,你說對了,我近來的心情的確不是很好。

我說,為什麼?

曲麗說,不為什麼,我隻是覺得很煩。

我說,這就是我們能夠坐在一起的原因嗎?

曲麗說,我也說不清楚,不過,喝過一杯紅酒後我的心情已經有所好轉了。

我說,是不是你們鬧別扭了?

曲麗的眉頭微皺了一下,她當然知道我說的你們是誰,我這麼問純粹是慣性思維的結果,我想不出讓一個熱戀中的女孩子心煩會有什麼另外的原因。

曲麗說,我們沒有鬧別扭,我們相處得很好,你可能知道,洪力他是個工作起來不要命的人,這陣子他一直在加班,我至少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

我說,所以你才心煩?

曲麗說,也不是,我們雖然見麵少了,但卻經常通話,隻要他閑下來,他就會打電話給我。

曲麗說到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擱在桌上的手機,我也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下她的那隻小巧的手機。手機很普通,款式也有些落伍,但它卻是一對男女戀情的見證,有多少情話是通過它說給對方的呀!想到這我突然覺得心裏酸溜溜的,並開始對自己此時的心理產生了懷疑,我究竟是什麼心態呢?是追求的延續,還是花錢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我是一個固執的人,即使人家已經名花有主,我仍然難斷這個念頭。我曾無數次地把自己與劉洪力作全方位的比較,自然條件方麵,我的身材高大,劉洪力的身髙卻隻有一米六九;我的麵部線條硬朗,五官與身材搭配起來和諧而帥氣,劉洪力麵相陰柔,與偏矮的身材搭配起來顯得小氣而狼瑣。家庭方麵,我父母都是知識分子,說我生於書香門第一點都不過分,劉洪力家在農村,考學入廠才勉強成為城裏人。還有一個方麵,是我們目前各自的身份,我是公司安檢處的幹部,而劉洪力不過是生產一線的一個焊工,盡管他是勞模,但誰都知道時下已經很少有人把勞模當成一回事了。當成一回事的是藍、白領之分,目前藍、白領之間的收入差距是越拉越大,幾乎就是兩個階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