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子陽流觴已出了公主府,走在大街上。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心中很是納罕,他幹嘛親自去找毓?隨便叫個下人不就得了?還有,他這莫名其妙的喜悅之情又是從何而來?仿佛今天一整天,他都處於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非正常狀態下,以至於他在想,是不是要去看大夫?
後花園這邊,蒼術已叫人抬了瑤池去到他的竹苑,以便醫治。
泡了一天一夜,瑤池顯得更蒼白了,手指和腳趾也起了深深的褶皺。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蒼術說她還有救,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為她還活著。
一炷香過後,毓、子陽流觴、衍宿卿、項嶸、青雀,外加主治醫師蒼術,六個人齊聚房內。
項嶸是個急性子,他搶過蒼術手裏的藥丸,對著陽光看了又看,撇嘴道:“就這麼一個藥丸就能救活她?”
衍宿卿“誒~”了一聲,像是項嶸的長輩,他將藥丸遞還給蒼術,才對項嶸道:“救得救不得,要試過才知道。”
蒼術接過藥丸,不忘關心道:“身子好些了?”
衍宿卿當即露出爽朗的笑容,道:“當然。”
項嶸在一旁急得直跺腳:“你們改天再聊不成嗎?還不快救人?”
蒼術哪用著他來提醒自己?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確實不能再拖了。於是,他緊緊握住藥丸朝瑤池走過去,這時候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的,畢竟瑤池的情況特殊,沒什麼活物可以實驗,隻能直接用藥。
其他人更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所以製藥期間並沒有給蒼術太大的壓力,此時就更不會了。毓甚至想過,若她死了,就再沒人知道那東西的下落,他也少了許多不可預知的麻煩,不過這念頭一閃即逝,他還是希望她活過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
屋內靜得沒有一點聲響,仿佛他們全都是掛著的美男圖,動也不動一下。實際上,他們每個人的心都懸在那裏,並且將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張竹床,或緊張或擔憂的時刻關注著床上的情形。
時值炎夏,人們大多隻穿一件輕薄的單衣,蒼術想到這一點,在床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瑤池的薄衫解開。薄衫敞開後,裏麵果然隻有一塊小小的錦紋肚兜。
“咳咳咳咳!”項嶸猛咳起來,一張臉如塗豬血。再看向其他人,也全部都布滿了紅雲。
艱難地移開視線,項嶸急道:“一幫男人圍著一個女人看,像話嗎?”
一旁的子陽流觴笑出聲來,冷嘲他道:“不然你想怎樣?一幫女人圍著一個男人?嗬~這裏可不是你們朱麒國~”
項嶸羞急,指著床道:“可是她,她是……”
“她是我們的夫人啊。”子陽流觴答得光明正大。
項嶸被堵得沒話說,撅著嘴坐到旁邊的竹椅上,不再理他。
隨後,大家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蒼術的身上,等他接下去的動作。
蒼術並未分神,他小心地掀開肚兜,露出她細嫩如羊脂玉膏般的平坦小腹,然後掏出布巾淨了手,將針包展開,接著,他掰開她的嘴,將藥丸放入她口中,動作快且純熟,完全不似他平日裏的慢性子。
一切準備就緒。就見他從針包裏取出幾根略粗的銀針,捏住一根,其他的放在幹淨的布巾上備用。
當蒼術的針尖對準瑤池臍上六寸時,身後五人交換了下眼神,看吧,蒼術也把她當成死馬了。
臍上六寸處是為人的死穴,擊中後,會衝擊肝膽,震動心髒而導致死亡,在場眾人無人不知,不禁都提著一口氣,凝看瑤池。
蒼術手撚銀針,根根刺入的,皆是死穴。
眾人紛紛驚出一身冷汗,想蒼術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用得未免太絕。就在大家以為瑤池必死無疑之時,她的睫毛毫無征兆的,微微的顫動了一下,立時引起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
“公主?”蒼術在床邊試著輕喚一聲,隻可惜,她長如羽扇的睫毛隻顫了一下,就再無反應。
項嶸急道:“怎麼回事?”
蒼術把脈後對眾人說道:“公主明日即可轉醒。”
眾人聽後,終於都鬆了一口氣。
項嶸眼角餘光瞥見青雀走到門口,叫道:“你去哪?”
青雀好像沒聽見一般,頭也不會地出了竹苑大門。
“嘿!你……”項嶸的話被衍宿卿打斷,他上前拍拍項嶸的肩膀道:“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這個樣子。”
項嶸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之後,毓將眾人打發回去,自己也回到了梅苑休息,這些天,著實讓大家累壞了。
待眾人走後,蒼術命人將門窗關好,沒他的命令,誰都不準進屋。
屋內變得昏暗,蒼術一隻手背在身後,在床前來回踱步,凝看床上的瑤池,思索斟酌著。剛剛那藥丸隻是含在她口中,並未下咽,隻因其藥味極苦,加之銀針刺穴所帶來的劇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藥隻有一顆,不能浪費,所以,要有人及時堵住她的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