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寺院城的弟兄們,在趙大膽和吳朝奉的攏絡下,四麵出擊,打家劫舍,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出於對前朝的懷念,對當今的不滿,過著不勞而獲的生活。盡管如此,他們從不去打劫有知名度的富豪劣紳,尤其象金武老爺這樣有頭有臉,通天富家。可是,遼河上遊的長發嶺的胡子趙非,卻把金武的查罕牛莊園毀了。金武老爺倒不差失去的錢財,為了保住臉麵,必定要向朝庭搬兵請將,來清洗草原的胡子。這一猜測不假,與趙大膽有耳目關係的金武老爺的心腹滿達旺,把金武老爺進京之舉泄露給了寺院城。趙大膽此時肚疾嚴重,幾天不吃不喝,腹泄不止,到了有朝無夕的狀態。他讓吳朝奉把弟兄們召集到身邊,靠著侍院城的寨旗杆,說:“弟兄們與我有苦同擔,有福同享,同舟共濟,五年有餘,雖非一奶同胞,但已情同手足,今日,卻不得不各奔他鄉,自謀一條生路了。這是走投無路之舉。因為:長發的趙非,大膽妄為,動了金武老爺。金武老爺非等閑之輩,他手眼通天,不甘咽下此氣,必定進京搬兵。那時清兵浩浩蕩蕩開進草原,古榆境內無高山可藏身,無大河可阻敵,憑我們自身之武藝和人數,打富劫商可以,與官兵對抗,如卵擊石,飛蛾撲火。好漢不吃眼前虧,能聚則聚,能散則散,為人一世,吃穿二字,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說罷,吩咐掌金銀細軟的弟兄,給每人發放銀倆,嘍羅們戀戀不舍,但也知大勢所趨,拿上銀子,涕辭趙大膽,紛紛棄寨上路。末了,趙大膽把心腹張三李四王五留下來,說:“你們三人雖與我無親,但卻心心相係,今日之病體,已難複康,昨夜我夢北鬥星墜落。十三年前,我上山砍柴,路遇一白胡老人,他說我麵相不凡,隻是左眉際有一刀疤不祥。這刀疤是我兒時外出玩耍,被一姓金的頑童無意用刀砍留下來的。老者說,這刀疤砍斷了我富貴,一生不要惹金氏的麻煩,注意,可免災去難,倘若十三年後,與金氏家族發生衝突,夢見月亮入懷,事事平安,夢見北鬥星墜落,必死無疑。雖死,也非難之盡也,還將遭挖墳掘墓暴屍之懲,倘若你遇吳氏之人,獻此人頭,使其提頭請功,進官加祿,身後三災可免,你將積陰德。那老者當年說罷,眨眼便不見了。我如今別無請求,請吳朝奉提我人頭,進京請賞,各位聽清,不準阻攔。否則,不是我弟兄了,我到了陰曹也要責怪你們!”
那吳朝奉聽了,哭著跪下來,抱住趙大膽的頭叫道:“兄長,不許你胡說;人吃五穀雜糧,豈有不生病之理,隻剩下你我,我也要背你返回山東老家啊!”
“吳弟,你我兒時相交到如今,我豈有謊過你的事!大清一統天下,是天象,我逆天而行,禍亂四方,必應遭報,你迷途知返,又有滿腹經文,何愁不出人頭地!我用人頭助你青雲直上,是天意,也是我之誠心。不負天,不負我,乃君之之舉。婆婆媽媽,實為庸人之態。你若不聽從咐咐,我屍遭禍害,陰德無存,你心可忍”?說罷,一陣喘籲,斷斷續續問道:“兄弟可答應了嗎?若不違我之意,兄弟你就點頭吧!”
吳朝奉見趙大膽說話費勁兒,不忍心與他爭辨,安慰地點點頭。
趙大膽臉上露出了微笑,突然,把頭一甩,安靜下來。
吳朝奉大吃一驚,哭喚“大哥、大哥!”攔腰抱起趙大膽,這才發現:趙大膽已把閃亮的短劍從脅部插入了心髒。張三李四王五刷刷地給趙大膽跪下,並向吳朝奉說:“大哥已今歸天,遺囑不能有變!”
這擺船的艄公,便是張三,幫手黑子就是李四。艄公聽船中書生談及吳朝奉已走馬上任,心中為趙大膽實現了遺願感到寬慰,對這書生的來曆,他要來一個試探,裝成有意無意之狀,湊到船倉處,說:“小人冒犯官人了,您可是來此地領荒的?還是經商或教書的,看您儀表非凡,富貴之相,清秀之氣,必是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