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哥,我也想對這幫家夥寬厚些。隻是這幫家夥太不讓人省心了!”錘子朝向黑蛟攤了攤手,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抱怨起來,“你說這幫廢材怎麼可以窩囊到這地步?下午那麼多人追兩個刺客,結果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回來,還折了不少人手。想當年,錘子我跟著蛟哥橫掃南安的時候……那才叫混得一個啥生啥起的……”
“風生水起!”黑蛟眯著眼睛看著議事堂的大門外,看到錘子絞盡腦汁學人扮斯文,反倒落得畫虎不成把類犬,不禁嘴角一撇笑罵道,“你呀,有時間得多看些書。”
“對對對,就是風生水起。還是蛟哥厲害,文武全才。錘子我就是一塊爛鐵,要不是跟著蛟哥,我哪有現在的風光,我很知足了!”錘子對黑蛟拍了一記馬屁,說到後半句,卻是一臉的言辭懇切。
聽了錘子的話,黑蛟不置一詞。他隻是深深地看了看外形粗放的錘子,稍事凝眸後,將目光重新移到門口,繼續沉吟不語。
沒有人說話,氣氛一時變得壓抑起來。錘子看著一言不發的黑蛟,注意到那右半邊臉上的白紗布,囁嚅了數次,欲言又止。最後,他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
“蛟哥,下次再要跟誰談判,讓我代你去吧!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凶險得狠,那放馬幫的獨眼龍真是有夠卑鄙的,竟然設局……”
黑蛟收回目光,擺了擺手,錘子的聲音應手而停。
注視著錘子那張男性荷爾蒙過盛的臉,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盡管時常以凶相、亡命、暴戾示人,可是跟自己一比起來,還真是單純得像一張白紙。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是否還會不會這麼不顧一切地相信他?
錘子走上這條路,是因為黑蛟。嚴格地說,黑蛟並沒有要讓他走上這條路。因為在他看來,錘子這人有太多性格上的缺陷,衝動、莽撞、天真,容易相信人,他注定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黑道大佬。既然不能當大佬,那混黑道有什麼意思?
可是在某年某月的某個黃昏,當時還是黑龍幫一個混混小頭目的黑蛟,他第一次見到了錘子。那時候,錘子還是一個廚子,一個女朋友跟富家公子跑了的可憐廚子。從廚子的醉語裏,黑蛟得知錘子是個老鄉,還是一個品性純良的有為小夥。可惜,人善被人欺,他當時正被某個無良的富二代當眾踩在地上,因為他不小心刮蹭掉了對方跑車上的一塊漆。
當時路過的黑蛟也不知是否出於對老鄉的同情,他從路邊撿了一塊磚頭,一下子就把那輛跑車的幾麵玻璃全都砸破。在他的挑唆下,在一旁早就看仗勢欺人的富二代不爽的民眾,轟轟烈烈地掀起了一場當街砸豪車抗議活動。
錘子和黑蛟這對老鄉就這樣相識了。事後,錘子一開始還惴惴不安,不久見沒事,他就隻記得當時看黑蛟砸車的痛快。於是,他立場要當一個黑蛟這樣的混混。黑蛟這個混混小頭子卻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別下水。最終,錘子成功地下了水。既然如此,黑蛟隻好帶著他一起混,好歹不會讓這個天真的黑道兄弟哪天被人陰了。
這麼多年,多少次街頭火拚,唯一一個黑蛟可以放心把後背交托的人就是錘子了。因為黑蛟知道,真要有人砍他,就算擋不開對方的刀,錘子也絕對會拿身體來墊著!事實上,這個笨蛋就是這麼做的,而且像是受虐狂一樣,做了不止一次。
當初,若非在某一次錘子被人設計,惹上了其他幫派某大人物女人,以至曹爺想要把他交出去,黑蛟也絕然不會不顧頂著“枉顧忠義”的惡名,做出弑上篡位的事情來。不過,對此,黑蛟同樣不後悔!就算再回到當時,黑蛟的選擇依然不會改變!
“錘子,放心吧。我命硬,閻王不會收的!今天忙了一下午,你也先去休息吧。”
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這麼多年來,錘子對自己始終如一的赤誠忠心,黑蛟那顆早已被鮮血浸染得僵硬的心不禁變得柔軟了幾分。
“不要!”錘子幹脆地拒絕道,他急躁地朝門口走了幾步,又走回來,眉頭皺巴巴擰緊著,“下午莫名其妙的,整個龍壇裏到處都是蟑螂,總感覺心裏不塌實。下午那個冒牌的除蟲工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找著人我回去也睡不踏實!”
“那你在這兒坐吧,我可要回去休息下了。”黑蛟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走下了他的“龍椅”。
就黑蛟要離開時,隻聽門口兩串腳步聲傳來,而且很快就來到近前。
錘子立即迎到了門口,才到跨過門檻,就見一高一矮兩個混混出現在議事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