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後，我便沒再和唐璟瑛說過什麼話，一來他近日行蹤越發飄渺，碰麵的次數少之又少。二來我得開始為及笄禮做準備，偶爾忙裏偷閑便在廊廡下逗弄一二三四解解悶。
日子如遊魚劃尾，一晃而過。不知覺便是五月四了，在這鳳凰花開正火紅的月份，我迎來了我人生中第一件重大的事——及笄禮。
唐府早早在正廳東麵用弈布圍起了東房，東房外安靜開闊，便是今日我舉行及笄禮的場地。一大早，我被阿奴和柳月、初月幾個丫頭拉了起來，房間裏一片忙碌的光景。
阿奴取來大紅彩衣讓我穿上，又將我束發披下梳成雙鬟髻，足下登采履，往行及笄禮的場地走去。
走至正廳便聽見禮樂聲響起，我沿著東麵台階往禮台上走去，先向主位的大哥大嫂行了輯禮，又向台下觀禮位賓客行了禮，我低眉瞥見一旁的阿奴一臉扭曲地盯著我，生怕我出什麼差池鬧出笑話的摸樣。
我衝她眉毛挑挑，眼睛眨眨，意思是像你小姐這般如此聰慧之人，區區及笄禮又怎能難得倒我。
當下，阿奴的表情更扭曲了……
這方，大哥大嫂離開了主位，從西側走上，我立馬低頭斂目。
今日大哥一身緇色深衣，大嫂一襲絳紫禮服，雍容大氣。待大哥大嫂走上禮台，及笄禮正式開始。
經曆了初加、再加、三加三次加笄之後，我被這一身簪飾和繁重的禮服壓得喘不過氣來，一大早一口飯都沒吃不說，還在這跪了將近一早上，鐵打的身體也垮了。
聽訓時，我跪在一旁偷偷打盹兒，唐璟瑛站在我身後猛踢一腳，我頓時疼得熱淚盈眶，那訓示之人以為我是感觸良多，說得加激情澎湃，飛沫橫濺。
終了，阿奴扶著我回了房，我氣若遊絲的對阿奴說：“快快……我要吃飯。”阿奴搖搖頭說：“小姐先吃糕點墊著，這及笄禮還得繼續，小姐得綰了發換下禮衣，再去禮台上三拜才算結束。”
我聞言哀嚎不止，十分抗拒接下來的拜禮，幾個給我換裝的小婢女們在一旁手足無措。阿奴支開那幾個婢女，默默將我雙鬟髻拆開，同我咬耳朵道：“方才我看到順天府尹家的那個吊眼梢的二小姐也來觀禮了。”
我眼猛地一翻，迅速靠之。
“那府尹家的二小姐素來鄙夷小姐著衣妝扮，當初在國子監可沒少針對小姐，這次來觀禮看著也是精心裝扮而來，看她可勁的作！”阿奴滿臉不忿道。
我沒說話，直接行動表達了我的態度。
喚回幾個小婢子，任她們用篦子將我頭發鬆鬆的綰在腦後。順手挑了個看上去最輕巧的簪子，紅珊瑚雙蝶簪別在綰發上，每走一步這簪子上的翅翼微震，栩栩如生。
又換上一條若竹抹胸長裙，胸口繡著雙蝶戲花紋樣，外罩紫紺紗對衿衫，收拾妥當方才取了螺子黛替我細細描了眉。
阿奴滿意地端視我，一番品足道：“小姐真是長大了，平日眉眼裏英氣太過，今日這身裝扮倒是顯出了女兒家的嬌媚。”說完，又諂媚地靠過來說道：“不過，小姐本就是個美人，隻能說各有千秋。”
我嬉笑著與阿奴返回禮台，或許是這及笄禮讓我從心底意識到了自己是個姑娘家，在兩旁賓客注目禮下，我很害羞的垂下首再次向禮台走去。
走上禮台，著眼看過去，大哥一臉不愁嫁不出去的自豪摸樣，二哥摸著杯沿淡笑不語，大嫂在一旁偷偷向我挑眉輕笑，我也衝她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