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何小姐智鬥禿四避凶險(1 / 3)

丁雪紅在龍湖岸邊坐到天黑。

她不想回家。

她害怕看到母親那不理解的目光。她不怪母親,母親怎麼可能理解她呢?放著那麼多條件好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男人不找,偏偏愛上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而且一共隻見到過一次麵!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別人也不會理解她的。甚至她自己也不理解。

她沒有對母親講禿四騷擾時他挺身相救的事。因為她當時發現母親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怪物。代溝是客觀存在的。任何想逾越這道深溝的人都徒勞無助。這道看得見摸不著卻能分明感受到的深溝,讓多少人望而卻步畏縮不前嗬!

丁雪紅心中很苦惱。

26歲尚無戀愛史並不能說明她是不近人情的冷血動物。她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她也描繪了無數遍心目中那個他的形象,隻不過那個他遲遲未能出現罷了。

這份遲到的愛終於降臨了!

他站在她麵前,實實在在地打動了她的心。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異性產生了愛慕之情。現在,無論是走路、吃飯還是休息,她麵前都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他,高高的個子,黝黑的皮膚,有些拘謹不安的笑容。

這就是愛,說也說不清楚。這就是愛,稀裏糊塗。這就是愛,它忘記了人間的煩惱。輕輕唱起這支歌,她悟出了歌詞的內涵。這曾是多麼令她不解的歌兒。

問題擺在麵前,她去哪兒找他呢?

她愁眉不展。

她從龍湖邊站起來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天晚了,再不回去母親王桂花又該找來了。

她又想起聽他的口音他是本地人。她真想沒有目標地轉悠著找他。但人海茫茫談何容易!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她慢慢走著,發出一聲焦灼而又失望的長歎,走到白布街一棵老柳樹下時,正在乘涼的以王月貞為首的老頭老太太們都不說話了。眼睛像錐子恨不能錐到她身上去。

丁雪紅對他們微笑著點點頭。

他們報以禮節性的微笑。

丁雪紅走開後,王月貞撇撇嘴說,這三更半夜的,一個大閨女。嗨!閨女大了不可留,留來留去落冤仇。

下麵的聲音更小了。

王月貞神秘地招招雞爪似的瘦手,幾顆蒼老的頭一起湊過來洗耳恭聽,不時發出會心的神秘的微笑。

這棵歪脖子老柳樹下是他們的固定場所。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至少要呆上12小時。老了,閑著也是閑著,和兒孫們談不到一塊兒去,就特別想聚聚聊聊。

他們聊的內容以過往行人為主。每走過一個人就要議論半天。這甚至成了每天主要的生活內容和精神寄托。當然,他們自己心裏也清楚,由內部人員口述的新聞,十有八九純屬子虛烏有。

王月貞以一句感慨結束了自己的話,唉!一個大閨女家,成天愁眉不展的,也不知心裏想的啥!

神色恍惚的丁雪紅沒聽見她的話。可是不遠處爭執的肖璐和趙大夯卻聽見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朝丁雪紅看去。丁雪紅沒注意他們,徑直推開自己的家門走進去了。

趙大夯吃驚地說,怎麼?這兒是她家呀!她和何麗是什麼關係?他生怕丁雪紅與何麗再沾親帶故的。

肖璐說,她和何麗倒沒有什麼關係。這是她家,她爸叫丁旺。怎麼?你好像和她認識呀?

不不。

他矢口否認。

他真後悔。如果不是肖璐生拉硬拽,他早就赤膊上陣衝進去捉拿何麗了。原來,這兒是那個丁雪紅的家!對!她說過,她家住在白布街上,還讓他有空來玩兒。

他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也根本不會去的,沒有必要,天上飛的水裏遊的,不是一路貨嘛。

但出於某種美好的心理,他倒並不想傷害她一家。他多麼希望她自始至終都把他誤以為好人。何麗算沾了她的光。何麗不出來,他不會主動殺進去的,投鼠忌器。他不想破壞她對他的美好印象。

他對肖璐說,那就聽你的吧,再等一會兒。現在天剛黑。大街上還人來人往的。萬一她喊叫還真跑不掉。

肖璐看他聽從自己的意見了十分高興。她說,就是呀!即使她不喊叫,還有丁旺一家人和兩隻豺狗呢。兄弟,別急!勝利在望了。等,耐心等,她總不能住下不走。

在哪兒等?

當然得在這兒。這兒是個好地方。密密麻麻的梧桐樹枝葉擋住了路燈的光線行人的視線。站在樹後,他們可以看見行人,行人看不見他們。並且,這棵樹正斜對著丁旺的大門。兩個人開始站著,後來蹲著,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何麗。夜深人靜行人寥寥,還未見到她的身影。四周靜極了。丁旺家中電視機音量很大。中間還攙著何麗旁若無人的開懷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