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轟然大笑。
圍觀者由十幾個發展到幾十人,把禿四和何麗擠得寸步難行。人民饒有興趣地觀賞他們。這一男一女太有意思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俊一醜。男的還說昨天晚上剛剛和她確定關係,看來是真的,不然女的為什麼一言不發滿臉通紅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俏小姐怎麼會看中他呢?眾人議論。
何麗的馬尾辮還在禿四手中。她疼得齜牙咧嘴,頭也隨著他的用力方向移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王月貞在人群中走動著遊說,早就勾搭上了,還不承認呢。有一次,她半夜來到男的家中,倆人笑得響亮。我這把年紀會說謊麼?人浪了笑,貓浪了叫,狗浪了跑彎腿。
人們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了一聲,仿佛剛剛明白這個事理兒。
其實對王月貞的話人們並不十分相信。誰不知道王月貞說這種事比說市場上的菜價還隨便。但此刻的圍觀者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因為這何小姐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馬尾巴辮一甩一甩地紮在腦門,那超短裙短得沒法再短了。
不知誰說了一聲,這女人叫,何什麼來著?她不是住在丁旺家嗎?
王月貞說,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嗨!怎麼忘了呢?我去丁旺家告訴他一聲兒。她急急忙忙走了。遇到類似的糾紛,她總是義無反顧衝到最前麵。
何麗沒有聽到王月貞的話。人多嘴雜她甚至無暇分辨哪句話是從哪張嘴裏發出的。何麗奮力撥開禿四的手。但她哪裏是他的對手,不到一個回合禿四就把她降服了。她不但沒有使禿四放開馬尾巴辮,連自己的一雙手腕也被他攥在另一隻鐵掌中了。
人群中沒有人製止。
人們麵帶微笑像在看一場港台武打言情片。
何麗企望得到救助的念頭一落空頓時被激怒了!她雙手和頭發被困,絲毫不減當年勇,一怒之下她又踢又跳又罵像一隻瘋狂的母獅。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何麗現在就是不要命的了。
這架式果真把禿四震住了。
禿四手忙腳亂隻有招架的份兒沒有還手之力了。當腿間挨了何麗致命的一踢後,禿四慘叫一聲捂住膝蓋鬆開雙手,敗下陣來。
何麗甩甩手腕撫撫零亂的頭發,不禁羞怒交加。此時禿四抱住一條腿痛得直叫喚。這場麵十分滑稽,人們不約而同發出一陣兒哄笑。太令人開心了!
何麗大聲說,笑什麼笑!有什麼可笑的?神經病。
她不敢戀戰馬上擠出人群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她正與匆匆趕來的王桂花王月貞打個照麵。王桂花一路小跑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她老遠就放開嗓門喊道,何麗,沒事吧?你去禿四家幹啥喲!你看看這。
她不知道王月貞嘴快腿更快,早就去通風報信了。
王桂花來到她麵前又重複一遍剛才的話,你去禿四家幹什麼呀?唉,你看看,出事了吧?我一聽說這事就急急忙忙跑過來了,生怕你有個閃失,受了委屈!你是小姐,他是光棍。
何麗皺住眉頭說,誰說的?誰這麼多事呀?她懷疑王月貞又說起難堪的事情了。
王桂花喘著粗氣揩掉額頭的汗珠避不回答何麗的問話,隻是絮絮叨叨地重複剛才的話,何麗呀,你一個女孩家,可得注意一下。禿四家可不是那麼好進的。他是啥人你知道嗎?他爺爺當年就。
何麗不想聽她冗長的絮叨。
何麗笑著說,媽,別說了。我都知道。我路過禿四家門口隻給他打個招呼,什麼事也沒有,別聽人瞎說。那些嚼舌頭的東西不得好死。
何麗說最後一句話時特意瞟王月貞一眼。何麗希望王月貞聽見。但王月貞偏偏沒有聽見,年紀大了,有點耳背。何麗與王桂花交談她不便插話便走開了。這是王月貞的一貫戰術,從不和別人有正麵衝突,隻是在背後挑撥事端。
圍觀的人早已散去了。禿四也早已一瘸一拐打道回府了。何麗挽住王桂花的胳膊說,我們回去吧?
王桂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