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鷹飛草張。春天的雨淅淅瀝瀝的，打的夜裏的樹葉兒沙沙的響。
問聽風披著鴛鴦毛雨衣，幽靈一般飄進屋子。
月琉璃已經睡著了，兩個孩子在她身側睡得香甜。
小家夥們粉雕玉琢，胖嘟嘟的小手小腳蓮藕一般。粉嘟嘟的皮膚，雪球似的小鼻子，可愛的櫻桃小嘴。胖小的身體裹在袖珍版睡衣裏，小肚子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小小的四肢因為太胖了而隨意舒展。
小家夥睡得真香，活像一對漂亮的瓷娃娃！
問聽風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觸動了，他小心翼翼的附身，在兩個一身奶味孩子的額頭，蜻蜓點水般落下輕吻。
問聽風想要離開，發覺琉璃的被子被孩子踢開了，他無奈的搖搖頭，輕輕幫他們把被子掖好。
問聽風剛剛轉身，手臂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握住。
“聽風，你回來了。”黑夜裏，月琉璃的眸子亮的發光。
“我回去睡，不打擾你休息了。”問聽風輕輕掙開她的手，淡淡道。
他們是夫妻，卻一直分房而睡。盡管問聽風在家，大多數時間，他們都不在一起。
“風……”
月琉璃從身後抱住他，“聽風，你至從回來之後就對我愛理不理的。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我不會多問，可是……聽風，不要不理我……”
“琉璃……”問聽風沉吟片刻，才道，“你想多了。我最近比較忙，沒空陪你和孩子。等忙過這陣子，我會在家陪你們幾天，哪都不去。”
“風，今夜不要走了好不好……留下來陪陪我和孩子……”月琉璃依舊抱著他，不肯放手。
“……好……”
問聽風褪下半濕的衣物，白皙的身體在黑夜裏格外顯眼。同樣顯眼的還有他身上的血色紋身。
那是一條鮮紅如火的龍。
龍尾巴搭在問聽風左手臂上，身軀蜿蜒而上，兩隻前爪按住他的雙肩，龍頭俯在他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兩隻血色的眼眸凶光四射。
“沒嚇到你吧？”問聽風溫和一笑，那笑容似乎要把萬年冰山上的雪全部融掉。“琉璃，這刺青漂亮嗎？”
“很漂亮。”
兩人相擁而眠。月琉璃睡眠很淺，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一顆忐忑的心逐漸安定下來，倚著他勁瘦的身軀，很快睡著了。
後半夜，月琉璃睡得正香，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側的人蜷縮成一團，勁瘦的身軀微微發抖。
“媽媽……”
問聽風精致的眸子裏，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恍惚，又回到那個雷雨天。
瘦小的她縮在角落裏，小手捂住腿上的傷口。爸爸媽媽在吵架，碎玻璃、書本灑落一地。
爸爸賭博又輸了……又拿她和媽媽撒氣……
爸爸拿著斧頭，砍向媽媽的頭……
哢嚓！
電光照亮了屋子，媽媽躺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血流了一地。空氣裏到處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爸爸把她從角落裏拉出來，用斧頭砍她……
屋子裏的鏡子支離破碎，鏡子裏，瘦小的女孩拎著水果刀，爸爸躺在她腳下……
女孩腿上，猙獰的傷口皮肉翻飛，血液順著小腿流到腳上，一個個血色的小腳印，延伸至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