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放下被子,拿出床底下的尿盆,接過如意從被窩裏遞出來的擦過身體的汗衫,出門去了。
如意躺在床上,漫長的一天等待著她。
沒有電視,沒有廣播,她不能動,赤裸著下身,度日如年地躺在一張挖了個窟窿的床板上。她再次想起那些抗抑鬱的藥。
富春在水坑邊洗著汗衫,心想再過幾天不洗澡他倆都會發臭。
他從蘋果屋裏晾完汗衫出來,發覺這個靜謐的小站很美。不遠處的風球在吱吱嘎嘎轉著。
小屋背後的那座山上積雪很厚,在陽光中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兩聲賊鷗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站起身望著賊鷗,咽了口唾沫。
他跑進蘋果屋四處打量,最後目光停留在一隻放雜物的小木板箱上。
木箱大約八十厘米見方,蓋子用鉸鏈連接在箱體上。富春把木箱裏的一些雜物倒掉,找了根小木棍,跑到屋外。
他把木箱放在雪地上,將木蓋打開,再用小木棍撐住。他跑進屋,從罐頭裏挑了一塊沙丁魚。
如意撐起身子。
他用刀割了一段繩子,再從這股繩子裏分出細細的一撚。他拿著繩子和肉跑到屋外,把肉扔進箱子,把繩子拴在撐住木蓋的小棍上。這樣隻要有賊鷗飛進木箱叼肉,他一拽繩子,那個沉重的木蓋子就會把賊鷗關在裏麵。
他將木箱放在水坑邊的一片雪地上,布完這個機關,然後遠遠地跑開,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過了一會兒,那兩隻賊鷗就飛來了。其中一隻毫無戒心地走近蓋子大大開著的木箱,禁不住沙丁魚肉的香味,翅膀一拍就從開口處跳進了木箱。
隻聽啪一聲,木箱蓋上了,富春歡呼著一躍而起跑向木箱。
那隻賊鷗在木箱中狂怒地撲騰著,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整個木箱晃動著。它狂怒地叫著,木箱外它的同伴也展開雙翅,仰起頭,衝著富春昂昂昂叫起來。富春想速戰速決,他將木箱蓋子打開一條縫,伸手進去抓賊鷗,沒想到這時另一隻賊鷗向他發動了攻擊,它飛上天,急速俯衝下來,對準富春沒戴帽子的腦袋狠狠啄了一口。富春隻感到頭頂一陣劇痛,整個人往後一倒,帶翻了木箱,裏麵那隻賊鷗飛了出來,與外麵那隻迅速飛遠了。
富春感到一股熱血順著脖子流了下來,他頭暈目眩地站起身,氣急敗壞地望著停在遠處的那兩隻賊鷗。
那兩隻賊鷗毫不示弱,一齊展開大翅膀,衝著富春仰起頭叫喚著,那意思是有種就幹一架,誰怕誰啊。
富春搖搖晃晃跑進屋,氣喘籲籲坐在長凳上,用手捂著腦袋,血從指縫裏冒出來。
剛剛的一切如意透過窗戶都看到了,她扔來一條絲巾道:“快,摁住傷口。”
富春接過這條粉色絲巾,看了看沒舍得用,還是用手摁住傷口。
小屋裏隻聽到富春狼狽不堪的喘息聲。
富春道:“非紅燒了它們。”
如意道:“你這是違反南極條約。”
富春道:“我違反過很多條約,但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違反一次南極條約。”
他拉開釣具包,拿出那套釣竿打量著:“釣魚怎麼樣?”
如意道:“有魚的話,食物就夠了。”
富春道:“現在海冰太厚了,得再等一段時間,氣溫高點,海冰薄一些,才能打個洞釣魚。”
如意望著那套釣具道:“這裏的寒水魚一年才長一厘米,一條巴掌大的魚估計都是有歲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