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凡希默默地抹著眼淚,晨曦的胸口好像突然被錘子重重地錘了一下,波瀾不驚的內心也馬上做出了反應。原本幸災樂禍的表情,漸漸地、漸漸地、竟情不自禁地心疼起來。李晨曦將一隻剛邁上樓梯的腳慢慢地收了回來,然後轉身向凡希走去。正當李晨曦即將來到凡希身邊的時候,一個寬大的背影卻擋在他和凡希隻間。
“凡希,你還能走嗎?來,我扶你起來,我們回家。以後我們不要理李晨曦這樣的王八蛋了”呂霞一隻手挽住了凡希的腰,另一隻手將凡希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猛得一用力,就將凡希從地上扶了起來。
“希希,還能走嗎?”呂霞試探著問道。
凡希笑了笑,點了點頭,便在呂霞的攙扶下慢慢挪動著腳步。
兩人肩並肩地向大門走去。夕陽的餘暉將半邊天空染得火紅,電線杆上的麻雀一會從電線杆的一頭跳到了另一頭,一會又從另一頭跳到了這頭。河道中的偶爾幾隻烏篷船,來船夫奮力地撐篙下,突破重重阻礙,快速地前行著。再零零散散的烏篷船中,有一隻烏篷船格外的引起了凡希的注意。隻見船夫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長得又黑又瘦。在他身邊,卻坐著一個兩三歲的娃娃,這娃娃長得白白淨淨的。在夕陽的映照下,白中又透著紅,仿佛是一隻成熟了的紅富士蘋果,煞是好看。娃娃肉嘟嘟的小手拿著一隻紅色的撥浪鼓,娃娃一邊用手高高地將撥浪鼓高高舉起,一邊用力地搖著,不停地衝邊上的撐船的男子笑。看到娃娃的笑,男子汗滋滋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不禁加快了撐篙的速度和力度。
在即將邁出晨曦的家門口的一瞬間,凡希轉過頭,說道:“晨曦,回學校吧。如果你爸爸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傷心的。”
“回不回去是我自己的事,不勞煩你們來操心了。”還沒等凡希繼續往下說下去,李晨曦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就將凡希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誰要管你的破事,凡希,我們走!”呂霞一聽,又氣又惱,忙要扶著受了傷的凡希離開。可是凡希卻站在原地,腳像在地上生了根,無論呂霞花多大的力氣,都沒能將凡希扶動。
“老師和同學們都很擔心你。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大家都會幫助你的。回來吧,晨曦。”凡希還是很有耐心地在說服劉晨曦,可是李晨曦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兩隻耳朵根本沒有將凡希的話聽進去。
“我本來就是這個世界多餘的,可有可無的人,誰會真的把我當回事呢!”李晨曦依靠在牆壁上,眼睛中滿是迷惘。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煙,又從另一個口袋中掏出一隻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了那隻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突出一圈圈煙雲。這煙雲剛開始還是凝聚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在空中散開,消失。李晨曦繼續說道:“你看,這升騰的煙最後不是也消散了嗎?最後,還是不能在空中多呆哪怕一秒鍾。”說完,李晨曦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慢慢地將煙圈吐出。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還是當初我認識的李晨曦嗎?那個當班級遇到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的李晨曦呢?那個見義勇為,勇鬥歹徒的李晨曦呢?”凡希一改往日的柔弱,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向眼前這個頹廢的李晨曦質問道。
李晨曦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可能是吸得太快太多的緣故,煙熏得晨曦的口腔和鼻腔火辣辣的。立馬,晨曦的喉嚨也有了連鎖反應,不停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看到李晨曦吸煙的樣子,凡希腦海中突然閃現了電視裏那些吸鴉片人的模樣,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感覺。
“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父母都管不著我,你們憑什麼來管我?”待喉嚨的氣稍稍順暢之後,李晨曦將還在燃燒的半截香煙往地上一扔,有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隻,“啪”的一聲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