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下了之後,華筵便兀自乘上馬車打算回國師府。追風駕著馬車才上了長安街,便聽見後麵傳來一陣呼喚:“國師大人,等等我,等一下……”
“追風,停一下。”華筵在馬車中淡淡開口,追風依言勒緊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隻見禦史中丞左士迅一路小跑到馬車前,額上已是滲出點點汗水,顯然追著馬車跑了許久,在他身後,四個抬著轎子的小廝也一路小跑追了上來。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左士迅氣喘籲籲道:“國……國師大人,下官可追……追上你了,呼呼……”
華筵掀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見到左士迅這般模樣,不禁笑出聲來,打趣道:“怎麼,左大人今日又要請華某宴飲麼?這隔三差五便請我宴飲,華某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嘿嘿……”左士迅尷尬地笑了兩聲,搓了搓手道,“其實……下官是有求於國師大人,這才……還請國師大人見諒。”
“原來是要我幫忙,左大人你早說啊,白白請我吃了這麼多頓飯!”華筵笑道,“是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左士迅左右望了兩下,躊躇半晌終於開口:“這事頗為麻煩,要不……國師大人還是到寒舍一敘吧。”
華筵見他這副為難的樣子隻覺好笑,這左士迅在外人麵前一向很注重形象,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剛正不阿,至於到底怎樣隻有他自己知道了。但像今日這般失態,估計是真的有很要緊的事吧。想到這裏,華筵也不為難,遂點頭一笑:“好吧,還請左大人前麵帶路。”
左士迅笑了兩聲,道:“我就和這位小哥一起在馬車外麵吧,這日頭正烈,國師大人別曬著了,快坐進車裏吧。”說著,又連連抬手請華筵坐進車裏。
華筵揚了揚眉,左士迅這般行為著實奇怪,心裏默默掐算一番,頓時了然,便也不客氣,直接坐回了馬車中。見華筵坐進馬車裏麵,左士迅也笨拙地往車駕上爬。追風見他這樣,便忍著笑意伸手拉了他一把:“外麵顛簸,左大人還請小心。”待左士迅坐穩後,便一揚馬鞭,馬車緩緩向前行去,那四個小廝也抬著轎子跟在後麵快步走著,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到了禦史中丞府,華筵站在外麵看著整個宅邸,笑道:“左大人果然清明廉潔,這府邸比起京城中其他官員的住處可是簡單了不少啊!”
左士迅附和著笑了兩聲,微微彎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國師大人,先往裏麵請。”
華筵向他笑了一下,抬腳走進禦史中丞府,一邊又開口問道:“不知左大人找華某前來所為何事?”
“這……”左士迅兩手相互搓了搓,又從袖中掏出擦了擦臉上的汗,“哎,說來話長,國師大人先隨我到這邊的水榭裏坐著,我再慢慢告訴國師大人事情的經過。”說完,便領著華筵往水榭裏走去。
水榭依水而建,即使是在盛夏也頗為涼爽。日光映照在水麵上折射出的波紋投影在水榭的屋頂上,讓人看上去覺得格外舒服。人工造就的湖中接天蓮葉,映日荷花,交映成趣,煞是喜人,偶爾一陣清風吹過,便送來一陣清新的荷香。不得不說,左士迅確實是個雅致之人。水榭裏的桌子上早已泡上一壺明前龍井,擺著幾盤精致的糕點。
華筵在桌邊坐下,一手撐著額頭斜倚在桌上,另一隻手端著茶杯送往嘴邊,輕輕喝了一口,才緩緩道:“左大人,你現在可以說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了吧?”
左士迅卻沒了華筵這般悠閑的情趣,自從進了府中,他臉上的愁雲便未散去,此時聽華筵問起,便重重歎了口氣,道:“國師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家裏子嗣單薄,我是到了三十又五歲才堪堪有了一個兒子,現在已經十八歲了。因著隻有這一個獨苗,從小便對他是百般嗬護,也沒出過什麼事。但一個月前,我這兒子從安陽遊玩回來後便一病不起,家裏請遍了京城所有名醫都毫無辦法。說來我兒這病也奇怪,前一晚還好好的,誰知第二日便人事不省,直到現在都還是這樣,竟好像是睡著了一般。現在每日都隻靠給他灌點參湯吊著命了……”說到後麵,左士迅已是老淚縱橫,不住引袖拭淚。緩了緩情緒,左士迅接著道:“下官知道國師大人身份貴重,平日裏也不敢冒犯,隻是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求到國師大人門下。下官想著,國師大人神通廣大,說不定會有辦法救我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