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台階一步步向下,路上偶爾會遇到幾隻小鬼冒出來找茬,法力薄弱,不成氣候,都不算難對付,用徐然所佩的那把桃木劍都能夠解決。

此行是為了徐然的性命之憂而來,許是他心中也有幾分愧意,亦或是因著這鬼塚凶險難測,麵對這些容易對付的小鬼,也平白活躍了許多,算是出了一份力。

於時藥而言,卻沒有那麼開心了,這雪瑟認人,不是死在她手上的妖鬼,修為是不會轉到她身上的,徐然的努力,她能夠理解,但增長不到太多修為,對付傳聞中鬼塚內的那隻百鬼凝成的惡鬼,心中還真是有些慌,好在先前老樹妖那百年的修為和那隻怨靈數十年的修為在,姮秋姐所教的仙法釋放起來也更順手了些。不僅如此,在與妖物打鬥時,她也能發現她的身形穩當了許多,是二師兄平日帶她做所謂的雜務鍛煉出來的吧。可是師父呢……她拜師這些天他又教過她什麼?

那日在黎州遇到他,曾覺得他會是個很好的師父,現在想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呢。

心莫名的寒了起來,嗬,這顆心就是有這麼一個好處,永遠不會痛,不會受傷,隻會在暮然間變冷,透徹心扉的寒,總好過撕心裂肺的痛。

隻要一想到他,她的心情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驟變,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不去想那些事情,可越是這樣,越是記得深刻。

她時常想將這顆心剜出來看一看,看一看他的名字是否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上,以恨之名。

這裏的鬼沒有實體,水係仙術作用很小,普通武器會穿透它的身體,必須依靠特殊材料製成的武器方能斬殺,暮歌落了個清閑,卻有些悶悶不樂。這階梯直直向下,看不到盡頭,兩麵的牆壁相隔較遠,可供七人並排而行,兩麵牆壁上每隔十米安置有懸在牆壁上的燈盞,光線很暗,在它的映照下,空氣中漂浮著的一層薄薄的黑煙更加明顯,看起來就仿佛是通向地獄一般。他倒是不怕地獄,前些年曾經去過幾次,隻是他一身法力卻無施展之地,著實憋屈。

三個人心情都不佳,一路上也是沉寂的很。階梯能夠看到盡頭了,暮歌忍不了這沉寂,賭氣靠著牆壁坐下,再懶得向前。“這是什麼破地方,本大爺的仙術居然起不了太大作用,用起來就好像給對方撓癢似的,用劍又砍不到,本大爺還下去幹嘛!這討厭的地方,害的本大爺一點用武之地也沒有,還不如不去,在這裏候著你們兩個下去得了。”

時藥一腳踹到暮歌腿上,“你丫的上輩子投胎本來是要投豬的把!是不是投錯胎了,需不需要我開恩把你打回奈何橋讓你再投一次!死豬!打個架也偷懶,不打架也偷懶!幹脆一開始就別跟來啊!現在杵在這氣人算什麼!一口一個本大爺,就真當你丫的是大爺了?”

“你……死丫頭,本大爺可比你年長了好幾千歲!這麼沒素質以後還嫁不嫁的出去?”時藥第一次這麼毫不客氣,暮歌也是當仁不讓,可他哪裏知道,此時的時藥正因了雲璟的事情在氣頭上,正好借了這個機會將積壓許久的情緒宣泄出去。

“我嫁不嫁的出去關你什麼事?我有讓你娶我嗎?”

“……本大爺不和沒素質的小丫頭計較。”暮歌心不甘情不願的壓抑住情緒。

“本姑娘就是沒素質怎麼了!本姑娘就是不尊老愛幼怎麼了!就算你娶本姑娘,本姑娘還看不上你!至少也要……”時藥將快要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心上已經很是平常的寒冷襲過,她倒不是很意外,隻是臉頰卻也有一絲冰冷劃過,她竟然,落了淚……

暮歌一臉意外的看著時藥,慌亂道:“喂!死丫頭,好端端的你幹嘛哭啊……大不了我不喊你死丫頭了,你別哭啊!時藥?時藥?”

“時藥姑娘是在下所見過的為數不多的心胸廣闊的姑娘,暮歌公子已經道歉了,時藥姑娘就不要和他一般計較了,時藥姑娘哭起來就不漂亮了……”徐然也是窮盡詞彙想要安慰時藥。

時藥抹掉了淚水,淡淡道:“我沒事了,隻是有沙子迷了眼睛。”

兩個大男人都心知肚明,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沙子這種東西,但都是默契的沒有說穿。

“好啦,我以後不逗你了還不行麼?”暮歌拍了拍時藥的肩意圖安慰她。

徐然也開始打了圓場,“時藥姑娘和暮歌公子不要再鬧矛盾了,暮歌公子也不是無用武之地啊!這裏是鬼塚,顧名思義是群鬼聚集之地,若是在下和時藥姑娘單獨下去,再一次遇上了鬼打牆怎麼辦?還是要依仗暮歌公子你來畫符破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