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這種帶有怒氣的聲音在寧靜的子夜時分顯得格外響亮、刺耳,江大明自己聽了都感到十分驚奇,這難道是自己的聲音嗎?莫非經過什麼誇張的音響處理不成?對部下怎能這樣動怒發火呢?要克製冷靜、心平氣和才是!他們走上公安崗位不久,開始經驗不足是很正常的,鍛練鍛練,帶一帶,都會變得優秀老練的。

江大明在心底一個勁地告誡著自己,嘴裏說出的話也就變得柔和多了:“小張、小戴,好好觀察一下,你們就會發現屍體躺著的鋼廠圍牆邊正好是一塊路燈難以照見的盲區,加上昨晚一直有霧,來來往往的雖多,都是些匆匆忙忙的過路人,誰也不會注意到牆邊躺著一個人。即使發現了,旁邊一灘血水,就象是一堆嘔吐的穢物,人家也以為是個喝多了酒的醉鬼。在這又悶又熱的春夜,誰願去管這種惹人麻煩的閑事呢?”

戴傑點頭道:“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懂了。”

張軍說:“江隊長,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想法,隻是沒您分析得這麼清楚明晰。”

江大明盡量擠出一絲笑容道:“加強學習,多動腦筋,什麼問題都可迎刃而解。”

戴傑說:“我堅信,世上沒有破不了的案件,這也是我進入警校後記得最深的一句名言。”

江大明點點頭,然後轉向劉樹森道:“樹森,咱們交換一下看法怎麼樣?”

劉樹森應了一句,兩人走到一旁蹲在地下。

江大明與劉樹森過去就是一對老搭檔,兩人常在一起辦案。江大明原是一名職業軍人,部隊轉業分到市局;劉樹森是警察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屬科班出身。江大明長劉樹森八歲,兩人都在農村長大,有著相同的生活背景,因此,他總是開玩笑地打趣道:“樹森呀,我要大你一個放牛娃呢。”又說:“我懂事時,你的生命還沒有半點著落呢,要是你投錯了胎,跑到豬肚、雞肚、狗肚、羊肚裏去了怎麼辦?不就沒了咱們這輩子的緣份麼!”一次追捕逃犯時,劉樹森不顧自己安危,奮不顧身地救過江大明一命。此後,他們更是如兄弟般親密無間,雙方坦誠得清澈見底,幾乎到了無話不說、無所不談的地步。

朋友歸朋友,但工作時卻半點也不含糊,且兩人的辦案風格也各各不同:江大明依靠經驗,相信直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感覺派;劉樹森側重邏輯推理,慣於縝密分析,屬理智型。

“首先得弄清死者的真實身份才是。”江大明開口道。

劉樹森說:“這不太難,就死者的外表來看,很有可能就是鋼廠的一名工人。”

江大明說:“身份明確了,下一步的工作才好開展。樹森,不知怎麼回事,我心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劉樹森緊張地問:“什麼預感?”

“總覺得是一樁相當棘手的案子,弄不好就會是一樁懸案。”

劉樹森望望江大明陰沉的麵孔道:“工作還沒鋪展開來,怎麼會有這樣的預感?是不是讓市府盜竊案給壓蔫了?老江,關鍵時刻可不能動搖泄氣呢!”

“隻是一種預感,不一定準確。樹森,不是泄氣,你看我什麼時候泄過氣,而是這裏,”江大明停了停,指指胸口道,“這裏有點不太順氣。”

劉樹森笑了笑說:“不順氣就莫去管它,咱們還是回到今晚的案子上來吧。”

“我的腦子現在有點亂,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劉樹森說:“一進入現場,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動機,隻有弄清凶手的殺人動機,才有可能順利破案。我以為,受害者絕對不是有計劃、有組織、有規模地打架鬥毆致死,如果那樣的話,會引起一定範圍的驚動,我們早就接到報案及時趕到現場了;謀財害命、報複殺人的可能性也不大,凶手似乎沒有必要在這麼一個引人注目的地方冒險;最大的可能,我懷疑與反常的氣候有關,近些天來,大多市民胸口都無端地憋著一股煩躁與悶氣,象彌漫在空中的煤氣,一遇火星,就會著火爆炸。雖然沒有半點了不得的大事,兩個相遇的陌生人隻要言語不合、稍不如意,也有可能出手相向、拔刀相刺,然後溜之大吉。作案時間短暫,動機無從查找,證據嚴重缺失,如果屬於這種情況的話,人海茫茫,那可真是一樁難破的命案了。老江,其實我跟你一樣有所同感,也認為極有可能是一樁難破的無頭懸案,隻不過你靠預感,我憑分析推理。”

“主要是現場破壞得太厲害了……”江大明似在喃喃自語。

“但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有意謀殺。”

“有意謀殺?”江大明反問道。

“是的,有意謀殺!”劉樹森肯定地點點頭說,“作案人一出手就刺中死者心髒,其作案手段可用四個字進行概括,那就是穩、準、狠、毒。若是一般身手,麵對身體健壯、高達一米八以上的大塊頭,能夠一刀讓他猝然致死嗎?”

江大明讚同道:“有道理,再說匕首這一作案工具,也不是普通市民擁有並在外出時隨身攜帶的。”

“死者被害之地似乎也有點名堂,”劉樹森指指腳下的地麵繼續說道,“這裏是市內公共汽車站,表麵看來,是一個車水馬路的熱鬧所在,可從某種角度而言,又是一塊很不起眼受人忽視的地盤。在這樣的地方作案,隻要策劃周密,操作得當,就不會留下半點不利的證據與痕跡,死者正巧倒在兩盞路燈難以照見的盲區,直到四個多小時後真相才被發現報案,就是一個很好的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