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3)

白梅向報社請了幾天假,然後就乘車趕往劉樹森的故鄉。

她沒有向劉樹森透露自己的真實行蹤,隻說單位有事,要到外地去出差。劉樹森問得去多長時間,她回答說三五天,最多也就一個星期,又說一回來就跟他聯係。

白梅要在阿森的故鄉好好地呆上幾天,領略那兒的自然風光,體驗當地的生存狀態,采訪老鄉了解有關情況……一句話,她要了解劉樹森的成長經曆,進入劉樹森的內心世界,設身處地剖析其心理病因,從而尋求療治的最佳方案,與他一同過上正常而健康的幸福生活。

一個健康男人不該有的隱疾、爺爺留下的藍色有機玻璃扣子、對婚姻的極度恐懼、出生是一個極大的錯誤……這些,都是白梅與劉樹森熱戀以來留下的難以解開的疑問。剛一坐上公共汽車,白梅就在內心不住地祈禱著,她希望此行能夠有所收獲,不說將心中的所有疑慮完全解開,起碼應不至於勞而無功吧。

汽車不一會兒就開到了長江邊,正值汛期,江水開始暴漲,一眼望去,渾濁的江水奔騰著洶湧向前,恢弘的氣勢一下子就將白梅給鎮住了。過去,白梅隻是在長江邊欣賞著她的豐姿,而今日,卻要坐汽輪橫渡她、穿越她了。下遊不遠處,江洲市正在修建一座橫跨長江的公路大橋,橋墩已經浮出了水麵。而現在,還隻有依靠輪船將汽車一輛輛地擺到對岸。

一艘輪渡靠岸了,上麵載著的汽車爬了上來,一輛接一輛地爬上江堤。輪渡空了,於是,白梅乘著的汽車開始緩緩地下坡爬上空出的汽輪。她坐在公共汽車上,公共汽車停在汽輪上,汽輪則浮在寬闊的江麵上。汽笛一聲鳴響,輪渡移動著向對岸遊去,白梅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新奇,她還是第一次以這樣一種方式跨越長江呢。而劉樹森每次從故鄉到江洲,都要以這樣一種方式橫渡一次長江呢。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橫渡中,他都想了些什麼,受到了什麼啟示,給了他生命怎樣的一種改變呢?

白梅想著,怎麼也進入不了她所想象的那樣一種狀態,進不了劉樹森的思維之中。我這是怎麼啦?難道我的想象就這麼衰弱這麼枯竭嗎?一個新聞記者應有的敏銳與敏感到哪兒去啦?如果總是這樣一種狀態,我能達到此行的目的嗎?不行,我一定得好好地調整自己才是!白梅腦裏緊張地一刻不停地轉動著,一晃輪渡就已靠在了對岸。

汽車爬上岸,就是南平縣境了。劉樹森的家鄉就在南平縣內,白梅以前雖然隻問過那麼一次,卻將他故鄉的詳細地址深深地刻印在了腦海深處。

公路頓時變得狹窄曲折、坑坑窪窪地,一會兒上坡,一會兒拐彎,一會兒山路,一會兒平地,汽車顛簸搖晃如嬰兒搖籃,滿車人都在這種既難受又陶醉的晃動中昏昏欲睡、嗬欠連天。白梅受到感染,也張開了嘴唇扯嗬欠,隻是她這樣做時要比同行者顯得優雅一些,沒忘伸開右手遮住那大敞大開時難看的“洞穴”。

幾個嗬欠過後,她就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汽車已停在了一個名叫夾竹園的終點站。這是一個農村常見的小集鎮,最熱鬧的時候在早晨,農民們從四麵八方帶著自家的農產品前來趕集,出售、購買、交換,人頭攢動、討價還價、喧囂塵上,然後又各有所得地分散消失,這樣的場景總是一日又一日似曾相識地反複上演著。白梅到達時已經下午五點多鍾了,沿街的店鋪似乎紅紅火火地開著,卻很少人走動,使得不寬的街道顯得那麼空曠。

白梅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上前詢問當地老鄉,往劉家灣村怎麼走,是否有車,還有多遠,得多長時間。問了幾個,一歸納便得知,鎮子離劉家灣村還有十多裏山路,不通車,隻有步行,象白梅這樣嬌氣的姑娘呀,還得爬行兩個多小時才行。白梅在心中算計了一下時間,想著今晚的生活住宿,於是就決定在鎮子過上一夜,好好地調整一番,明天一早再動身趕往劉家灣。

第二天一早,白梅就穿過擁擠不堪的趕集人群,走出小鎮,踏上了前往劉家灣村的小路。

天氣陰沉沉的,象有雨下的樣子,白梅心裏挺焦急,擔心自己給淋成一隻落湯雞。不知不覺間就加快了腳步,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跟淋雨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兩樣。

每到一個岔道口,白梅都要停下問路。要是沒有人,她隻得坐在那兒既耐心又焦躁地等待一陣子,直到當地百姓出現,然後弄清前行的方向。寧可慢一點,也不能走錯路徑,她可吃不了走冤枉路這份苦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