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明與張軍第二天仍去了劉家灣。
這回,他們倆在那兒呆了三天,加上往返的時間,前後就是五天。
除對過去的被訪者重行走訪外,江大明還增加了不少新的對象,希望他們談出當年的異常,哪怕是極微末的細節,也在重視之列。
臨行前夜孟智提供的強奸事件極有價值,他們有意識地做了這方麵的調查工作。
先是查看了雙龍崗的地形,也去了那個所謂的“無憂洞”,裏麵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隻有一股子不知打哪鑽出來的陰嗖嗖的怪風。不少山民們都曉得雙龍崗頂有這麼一個洞口狹窄的山洞,但他們一般很少“光顧”,又沒有事兒,上那幹嘛?雙龍崗呈錐體形,其剖麵為一個典型的三角形。孟智的推斷是正確的,當年的村姑不可能是對麵湖南張家嘴過來的,那邊的樹木蓊鬱,長得並不比這邊差,張家嘴的村民們沒有必要、也不可能翻過高高的山峰來到劉家灣的山界打柴。
那麼,那位受害的姑娘就隻能是劉家灣的了,並且是附近一、二、三、四組的農民。
詢問當年是否發生過強奸案,這幾個組上了年紀的村民們一口否認沒有這回事,他們說從來就沒有過,咱們這裏民風淳樸,怎會發生這樣的壞事呢?他們談到強奸二字,都很害羞,好象嘴裏說出這兩個字來都是一種褻瀆。
江大明想對當年這四個組的姑娘作一個統計,然後一一排查。後來一想這些姑娘早已成家立業,有的還遠嫁它方,不少人恐怕已經成了奶奶,不僅工作量太大難做,也會傷害當地百姓的感情,產生一些不必要的懷疑,影響某些人的家庭安寧。再則,就是查到了當年的受害者,她當時都沒報案,而是將痛苦與羞辱深藏心中,事情都過去了二、三十年,現在還有什麼必要說出口呢?就是查出來了對案子的偵查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思來想去的隻得作罷。
雖在那裏呆了整整三天,從早晨一直調查走訪到深夜,可除了上次了解到的那些情況外,沒有什麼新的重大收獲。
看來隻得無功而返了。
江大明回望一眼劉家灣,覺得這裏肯定有著三樁血案的重大秘密,可它藏在山底湖底,藏在某些人的心中,藏在平靜的生活下麵,怎麼也挖不出來,發現不了。他不甘心就這樣離去,但繼續呆在這兒又不會再有收獲,隻得長歎一聲,回過頭來,悵然離去。
兩人都不好受,張軍也感到心情怪怪地,有一種沉悶與壓抑。
悶頭趕著山路,隻有腳步的踢踏聲。
“我沒想到劉隊長還是劉家灣的人呢。”張軍憋不住,突然無話找話地打破沉寂。
“是的,我也才第一次知道呢。”江大明回答,他們倆是在一次與老鄉談話時偶爾聽到這個名字的。當時還以為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後來一問一考證,還真的就是他們刑警隊的副隊長劉樹森。
“要是讓他來,肯定能了解到比我們更多的情況。”
“哦,你這點子不錯。”江大明回答著,不覺來了勁,有一種峰回路轉的感覺,樹森是這兒土生土長的,熟悉曆史,熟悉地形,熟悉百姓,什麼樣的東西挖不出來呢?咳,自己怎就想不到這點呢?看來真是應了劉樹森的一句話,每人都有他的“盲點”,這恐怕就是我的盲點了。
“他也知道案情,可怎就不主動提出要回來調查呢?”張軍不解地問。
“我安排他緝毒去了,那條線已到了關鍵時刻,非他親自督陣不可,”江大明解釋道,“再說呀,他不太願意回來呢。”
張軍聽了,點點頭道:“是的,這裏留給他的痛苦實在是太多了,從小就是一個抱養的私生子,來曆不明不白,小時候肯定受夠了人家的白眼與羞辱,又沒有父母,不知吃過多少苦,唉,真看不出來,劉隊長有著這麼一段無法想象的艱難身世!”
“是的,我也沒想到,過去,我跟他談我的童年,父母,他隻是靜靜地聽,從來不談自己的,有一回,我們倆多喝了幾杯,我就要他跟我好好地說說他的過去,他一聽,話還沒說,眼淚倒先流出來了。我想他的童年一定很苦,有著某些難言之隱,很忌諱談論,也就不再碰他的痛處了。”
“自從劉隊長爺爺死後村裏沒了親人,快十年了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鄉親們也不知道他大學畢業後分在了哪裏,現在過得怎樣,如果局裏現在派他回來調查,那不更是觸疼了他的過去嗎?”
江大明想了想說:“為了大局,為了工作,我想他會回來的,不管怎樣,這裏是他的故鄉,總有著一種深深的感情呢。”
張軍高興地說:“隻要他真的肯回來,一查呀,沒準這幾樁係列案就破了。”
是嗎?真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嗎?江大明在自己心頭問道,他不願讓張軍知道他的壓力,三個月時間,一晃都快十天了,照這樣下去,真的能將這幾樁凶殺案弄個水落石出嗎?
剛回江洲,江大明馬上就找劉樹森。
劉樹森也一副格外焦急的神情,一見他,就火急火燎地說道:“正想跟你聯係,我還以為你跟張軍去劉家灣沒回來。”
“剛回,我們剛回,”江大明說道,“不過我手機一直開著,要找我也聯係得上。怎麼樣,事情很急嗎?”
“迫在眉睫了呢,”劉樹森說著,就將這幾天緝毒的進展情況簡要地跟江大明作了彙報,“今天下午,就在你找我半小時之前,張以仁跟老狼已經取得聯係,他們定於七月十號,也就是後天下午交貨。”
“是嗎?地點呢?”
“市郊的黃荊山雜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