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向他的頂頭上司求援,金礦的人手上能維持;山林裏的土匪猖獗,必須再派人員來協助剿滅。日本駐關東軍總指揮決定,再派三千人員的編製來協助板垣金礦計劃,同時剿滅周邊山林裏邊的各類武裝。
四爺這些日子和以往沒什麼變化,還是陪著板垣下下棋,鬥幾句嘴。大煙狼也如已往在四爺身邊,警惕地觀察找周邊的一切。四爺貼身保鏢渡邊幸子軍人姿勢不變,在內首站立。鑽天猴這家夥現在更加像猴子,他瘦得更厲害了。
板垣現在和四爺下棋的時間少了些,金礦工程有些複雜,不僅是挖個大大的山洞就了事,那裏邊還有很多的機關設置要施工。
在板垣無暇棋藝的時機,金老大就來四爺這兒棋藝博一下。金老大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一世英名,江湖中混出的老大,現在卻是一無所有了。他的礦山股份一夜之間就都成了他板垣的,自己的人身自由也被限製在金礦周圍。
他的命運,自從要來染指這金礦開始,就命定了。金老大和板垣等進金礦參觀那時,板垣下決心讓他死定了。這金礦是進得來,出不去。金礦的陰謀,是不能外泄的。
四爺心急,板垣調兵,那翠娥和霍彩花幹女兒就危險了,尤其是兵合一處,更易於被集中剿滅。早晨吃完飯,金老大來訪。
金老大對自己的處境現在是了如指掌。金老大痛恨板垣繼之開始痛恨日本人,心生恨,嘴就要放言,說起話來火氣衝。“四爺,你說我就這麼憋屈死在這大山溝子裏嗎?板垣這死鬼,有機會我殺了他。”
“金老板,別發這大的火氣。”四爺說。“你的棋藝可沒有長進啊。”
“四爺啊,我哪還有心思長進啊。礦山的股份沒有了不說,我還出不去了,像他媽的犯人,被鋦在這裏了。我都快憋死了!我操板垣他八輩子的祖宗!”
站在門首的渡邊幸子眼仁兒一眨不眨地看向一個地方。鑽天猴從外邊進來,待不一會兒又幽靈般的出去了。
金老大除了到四爺這邊來,發發牢騷,也沒有別的樂趣。金老大輝煌了大半輩子,現在落魄得喪打幽魂,人不是人上人,鬼不是風光鬼,活得沒有麵子不說,與家人也不能聯係。他滿身的火氣發不出來,想拚命都沒人跟他拚!就是和四爺下下棋,分解一下孤獨、苦惱、痛恨。可他的棋藝不長進,四爺禮節性的陪他,心也不再棋上,但這也足夠應付金老大的了。
一旦板垣要四爺去下棋,金老大就跟著一起去湊個熱鬧。
鑽天猴從外邊回來,他給四爺使個眼色。四爺與金老大客套了一句,就跟鑽天猴進了裏屋。鑽天猴小聲說:“四爺啊,洪祖三給天武捎信來說,讓他轉告你,那隻翠玉煙嘴,他在洪廷路家看到過,就是他的。洪祖三想了好長的時間才想起來。”
“打住!對誰都不要說。”四爺說。又回到外間和金老大棋藝切磋。四爺心分神了,十幾年前,那姥爺家遭劫難,就一定會與洪廷路有點關係,這玉石煙嘴到底是怎麼個關係?劫賊已經都被埋了,查無實據。可是那姥爺是拜把子弟兄,冤屈不能有一點啊。霍彩花替那姥爺把劫賊給滅掉了,這裏邊如有洪廷路子的事?那就複雜了。說不定還有劉魁?還有馬春山?他們會不會也是其中參與者之一二呢?
四爺正在走神之際,板垣來電話了,要與四爺對弈,搏殺他幾盤,並有新的寶貝讓四爺鑒定欣賞。
四爺人等便去板垣司令部。板垣態度友善和好,對四爺熱情,對金老大也殷殷笑意。縣城被打劫,進攻紅鬆嶺無功而返的陰霾一掃而觀。好心情來自上邊要派三千多人的關東軍來增援,好心情來自他新得到了一盜墓得來的破舊玩藝。
棋已擺放好。板垣左手裏邊拿著從墳圈裏邊盜出的一小物件,不住地用手搓來搓去,不忍釋手。“洪撒,你看看我這個東西怎麼樣?”
四爺斜眼看看,喔,就是個滿族人的供奉物件,民間多得很。不值大子的東西。四爺也不客氣,說:“這種破爛東西,到處都是。”
“什麼?”板垣把玩的左手僵住了。“你有嗎?”大好的心情讓風吹跑了。
“我家就有,什麼時候,我讓人給你取去。”四爺大咧咧地說。
“下棋下棋。”板垣燦爛陽光的臉一下就陰天了。
金老大看著四爺走棋,傻眼,看不懂。本來是吃虧的棋步,卻占上風了,本來是步上好的棋,卻吃了大虧。這四爺和板垣的鬥智鬥法,看似和緩,卻暗含殺機,風平浪靜的棋麵,卻要攪動起飛沙走石。金老大開始說上幾句臭棋漏子的閑散話,後來就說不出來,這是高手和高手的過招,自己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