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先生和天武又回到了青少年時代,天武肩挎獵槍,二先生肩背褡褳,在馬架山的東部,開始狩獵。其實,他們無非就是找個機會,換換心情而已。天武徹底地推脫離了匪界,離開了大童隊,成為一種地的農民。二先生則是農一半石匠一半泥瓦匠一半,這就是生活。
天空中有些陰陰拉拉的,初入冬,第一場雪花飄灑下來,先是顆粒狀的雪粒,後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舞動。天武說:“二哥,這次日本投降,板垣的那些破銅爛鐵怎麼不見了?也沒有人去接收啊!”
“是啊,那些東西裏邊有得是寶貝。”
“接收的時候,沒有發現那些東西,我問賀子了,她說她也不知道板垣把這些東西放在哪裏了。”
“能不能是在板垣大金礦失敗後,就預感到自己要被降職甚至要被法辦,就偷偷藏起來了這些破爛的舊貨?”
“我倒是覺得,是不是運到大營後,被川介給私吞了?”
“我想不會。”二先生說:“板垣把那些東西看做是他的祖宗,比命都重要,他不會讓川介知道的。川介根本染指不了,板垣老奸巨猾。再說川介也不感興趣板垣的那些玩意,川介殺孽太重,一心立功。”
雪霧中,灰蒙蒙的天,一隻傻麅子在二先生天武眼前跑過,天武舉槍就要殺射,二先生一把擎住他的槍,說:“算了,放它吧。這是指母袍子,還是小袍子,留它一命,就是多條袍子的命啊。”
天武收起槍。幹脆就把子彈也退了出來。“二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從此放下槍,立地成佛了?”
“不兵不匪了,就不要武槍弄炮了。好在你在大童隊裏邊還沒有做過孽,老天不詛咒你。殺了山本是功德,你還沒有犯天條。”
“二哥,你怎麼也學我老丈人那一套了?”
二先生說:“不走了,就在這兒坐一會吧。”他們就坐在一大山石罩住的地方。“我不是學你老丈人那一套,我沒那本事,他高,我是半瓶子醋。”
“要說也是,他瘋顛顛的,怎麼就會看未來的事情呢?”天武也佩服起來。“他說共軍勝國軍敗,我信。不過現在共軍比國軍差一大截啊。”
“兄弟,世事難料啊。我們沒有想到日本人說投降,一下子就投降了。”
“倒也是。”
“你再回去問問賀子,板垣的那些東西到底藏到了哪裏。”二先生對那些東西還是模糊的,他沒有起歹念,隻是覺得丟了可惜。天武說:“二哥,賀子不知道。我很了解的她,她知道一定會告訴我的。”
“是啊,賀子心慈麵善,她沒有做多少壞事,所以現在區政府容下她了。我以後要為你們請功,你們是英雄。”
“能安生過日子就夠了,別像廷路的下場就燒到高香了。棒子起空這些日子多凶險啊?有些人是眼睛都紅了,打人殺人報複,他們眼不眨啊。”
二先生不說話了,確實如此。有些窮人怨氣衝天,對過去富過的人,有錢人牙根兒癢癢的,很不得殺光光殺絕絕,舉起的棒子下來是非常狠勁。一些地主們,個個是代宰的羔羊啊。
“天武,我們倆偷偷地把板垣的那些寶貝找出來怎麼樣?”
“然後給誰啊?”
“給誰?給洪軍長他們吧。”
“我感覺不好找,板垣一定是把那些東西埋起來了。”
二先生說:“你和霍彩花說說,讓他給你派兩個人,協助我們去找。別忘了,我有大煙狼和大狼狗,有他們,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二先生和天武兩人獵也不狩了,領著大煙狼大狼狗就回霍當家的屋去。二先生見了霍彩花就說:“我和天武得走了,有重要事。”
“什麼重要事什麼是重要事?”霍彩花覺得奇怪。
天武說:“日鬼子投降時候,板垣沒有交出那些他收來的壇壇罐罐,還有古人畫的畫,那些東西很值錢,不能落到民間。”
“好事啊好事用不用我派人我派人去幫你們?”霍彩花一下興奮了起來。天武說用,派兩個人吧。霍彩花說好。二先生說這事情得保密,要秘密進行,否則就會驚了各方神仙,能搞得烏煙瘴氣。
二先生和天武們沒有回洪家溝,而是直接去了大營子。大營子現在也在土改,和三道河是一個搞法,地主們基本都在遭殃之列,逃的就逃了,沒逃的,都要被鬥爭,有的挨打挨揍是必不可免,隻要民憤極大,再惡霸,就有生命危險。富農門沒有生命危險,人緣好的就少挨打甚至是不打,人緣不好的,有的也得挨揍。土地改革之事業如火如荼,正是這土改,把廣大的勞苦大眾發動起來,他們革命的熱情高漲,對分給自己土地的共產黨政權深信不疑,真心擁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