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曾經有過國共軍隊交手,不過規模不大。是正規的大部隊的外圍小戰衝突。四野裏見不到人,街頭也人稀寥寥。車老板說:“東家,我不敢再往前走了,你看這死人,是在打仗啊。”
二先生說:“我再多給你錢呢?”
“多給錢也沒用啊東家,這是要死人的。”
“加五成?”二先生說。
“東家,先不談加錢,我再給你往前走走看一看,如果消停了,你加錢,我給你跑完這活,如果不消停了,我要你講好價的二成。”
“那好吧,往前走。我故你可不是要你中途甩包的,買賣不不是這個做法,信譽的講究。”
“東家,我不是不講究,我不能拿命換那一點錢啊,誰也不不會瞪著眼去送死。我要不走完這趟活,我一問也不要了,就等於白送你到這裏了。”
大車跑了一天了,牲畜卻也累了,馬毛都往外冒汗。車已進入析木城鎮子裏,鎮裏燈光稀疏,多數家庭閉燈閉戶,關緊大門。躲在家中避災難。車老板把車趕到街頭一空地停下車,把車上的槽頭卸下,往裏邊天草料,喂牲畜。二先生在車上沒有下來,他警惕了,這是人心不古的大亂世。人害人的惡魔心裏處處存在。盡管惡人最終有了惡報,還是有無數人在作惡多端;善人當下總是最先吃虧,盡管最終很多善人有了好報。
車停在這兒,不多時,就有人兩湊了過來。這裏兩人中年歲數,看著該是當地人。他們二人上來搭訕,先是和車老板聊閑。
“師傅,這是去哪兒啊?黑燈瞎火的,住店吧。”
車老板說:“我是給東家跑車,聽東家的。”
“鞍山在啊,往前邊走可是危險啊。”
“那能打多長時間,現在正在打嗎,還是打完了?”車老板害怕了。
來人說:“那誰能知道,聽說血水都流成河了滿地淌。”
二先生不說話,他不與來人對話。來人也不和他對話,隻和車夫說,可說的話是給二先生聽的。二先生開始防備他們,離裝錢的麻袋更近了。車老板對二先生說:“老板,我不能陪你再往前走了,我的返回去。”
二先生說:“好啊,”然後又對那二人說,“你們能幫我找到車嗎?我可以給高價錢。”那二人連連說能能,我們可以給找。二先生說:“我在車上等著,你們把車趕來,我給你們好處費,跑腿錢。”
“好,你們在這等著,我們馬上就會回來。”二人離開。二先生見這而走遠,對車老板說:“你都看到了,他們來了,我走不了了,你也走不了,他們要來搶我的錢,這麻袋裏都是錢。你現在和我是拴在一根藤上的苦瓜,死活都在一起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車老板嚇得渾身哆嗦:“老板,那可怎麼辦啊?”
“還怎麼什麼辦,不走就等死啊!”二先生說。“快把馬車飛跑起來啊!”
車老板趕緊把槽頭收起,甩起大馬鞭子啪啪響,馬兒休息過來乏,嘚嘚嘚地跑了起來,車後邊一片土灰煙塵。大車跑出去不遠,後邊就追來了十多個人和一輛大馬車。他們見人不在了,就都上了大馬車,在後邊追。二先生說:“老板啊,快點。”車老板渾身上一下冒汗,不住地甩動大皮鞭子,往馬的身上打,打在馬的皮肉上,揪心地響。馬車越跑越快。後邊的馬車感覺追不上了,那二人直罵娘。他們大喊著追追追--在月光下望著還沒有消退的煙土灰塵,找來的想發財的人,也氣得直罵娘,財沒有著,二先生們狡猾地跑掉了。
二先生和車老板在朦朧的月色下,被大馬車顛簸的渾身直顛顫。整個身子散了筋骨一般,也不知跑了多少裏路,他們再也聽不到後邊的聲音,才把車慢了下來。二先生長歎了口氣,心想,這和上次在小洋河子所遇的險境異曲同工之妙,好在又一次地躲過一劫難。大車快進了舊堡地帶,馬車老板停了下來說:“東家,在不能往裏去了,給錢吧。這整個街麵上都沒有人,到處血窩子,我不敢再往前走了。”
“好,你回去吧。”二先生跳下車。“你要多少錢?”
車老板舉起了一個巴掌說:“這些,我是冒死跑這趟活計的,你能太摳門了。”
二先生舉起左手連翻了三次巴掌,說:“我給你三些怎麼樣。”二先生的話一落,車老板連吐舌頭,很吃驚。二先生將大麻袋中的錢,撈出一大捆,遞給車老板說:“你拿去吧。”車老板拿起錢,頭也不回,調了車頭,甩起大鞭子,啪啪兩聲脆響,揚長而去……
二先生背著一麻袋錢,往鞍山走。人血在滿地都有窩子,這戰爭的殘酷啊。按照地址二先生來到了部隊,他先看到同村參軍的天送了,天送說:“二哥你怎麼來了,這槍林彈雨的,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