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紅雪就笑道:“進去洗嘛,你還怕羞嗦。”塞過毛巾、拖鞋和香皂,推成銀實進去,帶上屋門,自己那臉也紅了。
成銀實把門關了,脫光衣服蹲進那大木桶裏,熱水淹齊頸子。啊,好燙的水,好舒服!他用那毛巾擦洗身子時,嗅到一股年輕女子特有的脂香味兒,心撲撲亂跳。女大十八變,今年入冬就滿18歲了的鄭紅雪就如同那成熟透了的果子般惹人眼饞。母親前幾天對他說,銀實,你也不小了,二十六七歲的人了,該找得女人了。那鄭紅雪和趙霞時常跟你在一起耍,你是看中了哪一個呢,你給媽說,媽為你提親去。他想說,又沒有回答。老實說,這兩個女子都使他動心,他也發現這兩個女子都對他特別好。心裏頭胡想,兩個都不得罪,幹脆把她兩個都娶了。可是,哪個是大房哪個是小房呢?這使他犯難。就又胡想,隻好按歲數論了,哪個歲數大哪個就是大房。又自嘲地笑,憑了老輩子的關係,她兩個人願意和自己一起耍,別個還不一定會看得起你呢。
成銀實胡思亂想時,響起敲門聲,鄭紅雪在門外喊:“成哥,我尋了我爸爸的幹淨衣服來。”他那心就跳得更凶,“呼嘩!”出木桶來,用毛巾擋了下身,把門開了道縫隙。鄭紅雪那白嫩的手塞了衣服、褲子進來。他接了衣服、褲子,禁不住偷眼往縫隙外看,見鄭紅雪側身站著,臉扭一邊,耳根透紅,豐胸起伏。他那心子就往胸膛外蹦。
成銀實洗完澡來到堂屋時,兩個女子都尖叫:
“呀,好了得!”
“帥呆了!”
原來成銀實穿的是水龍叔叔的船長夏服,加之他本人那長相和條子,自然帥氣。
“啊,銀實,你腦門被燒傷了!”趙霞心疼不已,把了成銀實肩頭,踮腳抬臉,噘起柔唇對了他額頭那燒傷處吹氣,“痛不,銀實?”
成銀實這才覺得額頭火辣辣地痛,鎖眉道:“不關事。”
“啷個不關事,燒了個疤!”趙霞繼續對他那傷處吹氣。
成銀實就感到極為舒服,有股花香味兒撲麵。
鄭紅雪拿了醋來,抹到他那傷處,說:“我爸爸說,醋可以清熱解毒。”
晚上,東方寶萍和鄭水龍回家來,聽得他三人述說,東方寶萍直抹眼淚。水龍說,好,你們三個有膽氣!接了東方寶萍電話的成敬宇和白莉莉夫婦焦急地匆匆趕來,後輩們的險遇和救火的義舉使這兩家翻了臉皮的朋友重新聚在一起。成敬宇進屋來時,鄭水龍是黑起臉皮的,東方寶萍早和白莉莉摟在一起了。兩個女人都是又驚喜又後怕又感歎。鄭水龍終還是鬆了臉皮,對成敬宇說,來了,坐,你有個好兒子!成敬宇熱了兩眼,不無尷尬地點頭笑,你那女子也不錯。同樣接了東方寶萍電話的趙智銘也匆匆趕來。沒多久,雷德誠也來了,他十分擔心“臨江居”被燒。朋友和晚輩都齊聚,鄭水龍就到門外的餐館點了酒菜來招待眾人。
席間,說到那被埋在倒塌的火屋裏的月母子,都說好慘。說到那黑臉男人,都說尋到後應該好生感謝他。說得更多的是重慶的火災。
“重慶的火災實在是多,宣統3年就有千廝門外大火的記載。”雷德誠說,“就說民國二十六年的今年吧,就發生過石板坡火災。還有一天,光市區就發生了3起火災,上午是燕喜洞,下午是月台壩,半夜是觀音岩。”
“啊,觀音岩那火燒得大,燒毀千多家房屋。”成敬宇說。
“今天這場火更大呢!”鄭水龍說。
“真是呢!”雷德誠說,“聽說那引起大火的油輪是‘民彝輪’,引燃了旁邊的一艘輪船和躉船,我看這回的損失要上百萬元了。”
人們就說到了依山傍水的重慶城啷個會有恁麼多的火災?大家分析,那些竹篾屋、吊腳樓、木瓦房太多,遇了火星子就要燃;又認為山城挨江,江風大,風助火勢,勢必蔓延;也覺得人們燒柴火、用火柴、抽大煙,也極易引起火災。提到抽大煙,在兒子成銀實執意要求下已經戒煙的成敬宇和白莉莉都不大自在,揭老傷疤總是痛的。
“要我說呀,主要是政府無能,管理不善,才致使火災頻頻。”鄭紅雪插話說。
東方寶萍就掐她道:“死女子,嘴巴不關風嘛,莫要亂講。”
鄭水龍說:“我女兒說得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