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證實了我的猜測,我以為他會做,他認為我會做,我們兩個傻子就這麼把人家一個大姑娘給活活拖成了現在的樣子。
趁著還有幾天假,我撒了個謊,和老爸老媽說老家學校裏有一次摸底考試,想趁著省城學校沒開學前再去測一測。一經批準,我東西也沒拿,第二天就買了張票直奔老家縣城。
這種事我自然沒敢跟舅爺說,不然老爺子跑去學校一問,就真相大白了。
所以等我下車的時候,隻有誌豪一個人在車站。省城和老家的車每天隻通兩班,所以誌豪不用問我什麼時候來,隻需到時候等著看下車的人裏有沒有我就知道了。
這次見了他,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樣,少了熱乎勁兒,卻多了幾分尷尬。
我勉強朝他擠出一絲笑容,卻沒想到誌豪隻是冷冰冰地說了三個字:“跟我來。”就隻管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在前麵帶路。
我們直奔縣醫院大樓,本來我憋著很多話想說,卻沒想到誌豪竟然是這樣一個態度,隻得把到嘴邊的話都又給咽了回去。
一路無話,我跟著他進到醫院大院,繞過門診樓和病房樓,直到最裏麵的一幢獨棟二層小樓前方才停住。
這個樓前麵什麼牌子也沒有掛,裏麵走廊黑洞洞的。誌豪接過看門人遞來的一次性口罩、手套、帽子和鞋套,轉身塞給我一份,自顧自地穿戴起來。
我的心越來越沉,雨佳得的究竟是什麼病?探視居然要穿戴得如此嚴密!
穿好後,我跟著他踏進了黝黑的走廊。一直向裏,走到頭的時候,誌豪推開左手邊的一扇門,我終於看到了裏麵的情況。
別看外麵不怎麼樣,縣城醫院還是有點實力的。單從這個房間就可見一斑。這是一個套間,被平均一分為二,裏麵一半寬敞明亮,除了病床還擺著各種儀器。外麵則類似於觀察室,中間用一堵厚厚的玻璃幕牆隔開。
病床上躺著蕭雨佳,她此刻至少連著三四台儀器,嘴上還套有氧氣麵罩。但外屋卻隻有一個護士看著,似乎並不需要搶救。
護士示意我們安靜,不要打擾病人。我才敢慢慢地走到玻璃幕牆前,看著裏麵那個麵色更加瘦弱蒼白的姑娘。
“她得的是急性白血病。”身後的誌豪終於主動開口了。
但這句話卻猶如一記晴天霹靂打進我腦子裏。
“什麼?”我猛地轉身,看著他道:“你確定你沒記錯?”
“不會有錯的。”一旁坐著的護士道:“她的血液樣本我們分別送往周圍幾個城市的大醫院,包括省城,得出的結論完全一致。”
“……什……什麼時候發現的?還能……還能有多久”我發現自己聲音都是顫抖的。
“大年初一下午突然暈倒送醫院的。大夫說急性的隨時都有可能會死。”誌豪的語氣中不帶一絲情感,幹澀且直白。
“你幹嘛去了?”我聽到這裏,頓時一股怒氣湧上來,揪起他的領子就推到牆角道:“你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啊?我就是故意不動,讓你去想辦法給她調身子的!你說,你幹嘛去了?”
這家夥冷冷地看著我,一個字也不說。
一旁的護士倒是連忙道:“不要吵鬧!看,把病人都吵醒了!”
我趕忙放開手,轉過身去,看到雨佳已經睜開了眼睛,卻不怎麼有神。
瞧見我來了,她似乎心情略好,笑著朝我擺了擺手。
我也朝她揮揮手,沒想到她又做了個招手的手勢,示意我進來。
我扭頭看向護士,護士瞧了瞧我倆,說道:“每天隻能探視兩次,每次不得超過十分鍾,限一人,你們自己商量吧。”
“我在外麵等你。”沒等我搭腔,誌豪主動開門走了出去。
我站在玻璃門前,猶豫了一下,推門來到裏屋。
“你終於來了。”女孩帶著氧氣麵罩,話音不但無力,還有些發悶。
我點了點頭,咧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很悲傷。雖然我們不是戀人關係,但這半年多的友情,感情已經比普通朋友要深了許多。
“嗬嗬,看你那什麼表情?”雨佳皺了下眉,隨即微笑道:“我這不挺好麼!就是不怎麼自由罷了。”
我也朝她笑了笑,卻又搖了搖頭。
“你願意等我麼?等我好過來。”女孩努力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問道。
我還能說什麼,他都已經這樣子了。即使用騙的,也要先讓她有了生的希望。
猶豫了一下,我表情誠懇地點頭說道:“願意,我等你。”
“騙人吧你!”我沒想到她突然笑得更燦爛了。可是笑了幾聲,神色就黯淡下來,拽著我帶了一次性手套的手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隻是在幫誌豪。誌豪人不錯,他實誠,他心地善良,他沒有鎮上其他孩子那種痞子氣。可是就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說完,雨佳抬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