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一振,立刻爬起來,走到窗下,舉起手中的扳指,讓其迎著月亮,將上麵的圖案印在了屋子正中的空地上。

……這是個什麼圖案,連我自己也說不清,隻是在一塊長方形的麵積上(長方形是扳指的陰影),有著許多密密麻麻的小點,就跟一個個小蝌蚪似的。如果轉一下,這些“小蝌蚪”頓時就跟活了似的,在裏麵遊來遊去。

將扳指轉了好幾圈,我也沒能發現其中的奧秘,隻是覺得挺有意思,圖案還會動,就想這麼一直看下去。

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個東西給迷惑住了,就那麼一直看著,連呼吸逐漸變得急促,渾身直冒虛汗都完全感覺不出。

直到最後,眼前突然一黑,我昏了過去。

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過了多久”了,我總算再次睜開眼,視野內天旋地轉,支撐著爬起來,剛站穩就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沒辦法,閉眼休息了好半天,才算恢複過來一點,掙紮著爬起。

月光早已越過窗口,屋裏又再次暗下來,我蹲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發現除了扳指還戴在手上外,之前放在那裏的錢包瑞士軍刀居然都不見了!

我趕忙回頭,隻見一直鎖得死死的門,此時開了一條縫,竟是在那裏虛掩著!

……媽的!還真是黑道觀!我第一反應過後,想了想又不對,自己昏了一天兩夜,他們要下手,早就下手了,為何還要好生照料,等我醒來再搶?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甭管怎樣,先出去看看情況再說。打定主意後,我推門走了出來。

往外麵一站,我頓時呆住了。難道我剛才昏過去的時候……發生地震了?因為視線所到之處,斷壁殘垣、廢墟一片,這哪裏還是剛才那個道觀?

不過仔細看去,我發現一個問題,我還是在雲燕嶺這個山頭上沒錯,因為四周山的形狀是不會變的,但這片廢墟卻未必就是原先的道觀。

原因很簡單,許多地方都不是剛剛垮塌的樣子,不但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就連蜘蛛也安了家,這顯然不是幾個小時內能做到的事情。包括道觀外的一圈院牆,雖然房子大概位置都差不多,倒的倒,破的破,但院牆卻根本沒了蹤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來到大殿前,果真證實了我的猜測,因為山門是和道觀外牆連在一起的,但大殿前空空如也,根本什麼都沒有。

這次我倒是看清楚了大殿裏麵的景象,因為塌掉半邊,裏麵的泥塑和香火台什麼的都露在外麵。最慘的就是那正殿當中的泥塑,被垮塌下來的屋頂將上半身砸了個稀爛,連是誰都分不出來了。

順著正殿的大門往上看去,隻見正中還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塊匾,上麵赫然寫著三個大字--雙重觀!

……這……我徹底混亂了,記得原先這大殿上的牌匾是沒有字的,如今又出現雙重觀,難道是我穿越了?因為張真人說過,雙重觀並不存在。

大惑不解下,我進到殿中,卻突然發現在那尊被砸爛了的泥塑前,似乎坐了個人。不過這裏破敗不堪,怎麼可能會有人?估計就是大神邊的童子,倒塌時被砸了下來,剛好落在那裏而已。

借著月光看不清楚,我隻好跨過各種障礙物,走到近前,想要瞧一瞧這究竟是誰?

一身灰色的道袍,頭頂還紮著個發髻,顯然是個道士裝扮。不過在我印象裏,神仙們往往都穿得非常鮮亮。這幅尋常裝扮的,我印象裏還真沒有見過。

當我慢慢轉到它身前,瞧了好半天,終於看清這張臉後,頓時吃了一驚。

但更加吃驚的還在後麵,聽到我的喘息聲,這人竟然睜開了眼睛,慢慢站了起來。

“你……你……”這完全在意料之外,我很沒禮貌地指著人家,卻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人,當然是活人,而且這個活人我還見過,正是山下風景區裏麵賣飲料的那位老爺子,夏秋天的爺爺!隻不過兩天前的他短發,沒有胡子,現在卻是一縷銀須垂在胸前,手拿一柄拂塵,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難道……他就是竹道人?

“嗬嗬。”他看著我,慈祥地笑了笑,說道:“看來咱們應當是見過咯?”

“咕嘟~”我隻是瞧著他,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該說什麼。

“來!~”這位老者站起來後,拉著我走出大殿,來到原先山門前的位置,看著遠處的群山道:“小友來此,可是受我師兄之托?”

“額……是……也不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隻好又將之前的事情大概敘述了一遍,最後拿出那枚銅扳指,遞到老者的麵前。

沒想到他並不接過,反而是盯著銅扳指,歎了口氣道:“哎~慚愧啊慚愧!時至今日,我還有何顏麵再要這明慧印?”說著,他將我手腕推回去,接道:“明慧印暫且不談,我心中有一恨,藏了七十多年,今日再見師兄後人,不吐不快,還望小友成全!”

我知道他是要提起往事,但我也必須有幾個問題先問清楚才行,不然總覺得是被人耍了,於是趕忙道:“您先別急,我問您,明明在山下,您應該已經認出了我,卻不承認,非要我來這裏,還又兜了個大圈子,害得我險些喪命,您不覺得有些過分麼?還有這破道觀,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我說著,轉身要指給他看,卻發現最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身後的道觀,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恢複了原樣,大殿氣勢恢宏,雕梁畫棟,裏麵放著長明燈和各種貢品,周圍的廂房粉飾如新。就連“雙重觀”三個大字也刷了金粉,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