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殷騫看來早已胸有成竹,不緊不慢地和我拽起文言文道:“汝之比喻並不恰當!那先皇印璽不是床,而是梁!建房先搭梁!所以,我估計,最初開鑿萬佛窟的時候,那些印璽就已經被安置好了!”
“這麼說,你是打算去找那些印璽了?”我終於聽出了這家夥的意思。
“嘿嘿……”殷騫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道:“傳說中的地方,咱怎麼不得先逛逛啊?也算不白來!”
“好哇!你這個見利忘義的東西!”我指著他,氣不打一處來。娘的昨天還裝得跟人五人六似的,把我臭罵一頓。今兒個可好,發現自己想要的東西了,說叛變就叛變!
“好!好!別罵了!”殷騫見我臉色突變,趕忙擺手道:“咱們先找那齒含鐵的線索!找到了再說別的事兒,好不好?”
我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直接順著身旁台階上到了地神壇的一層。
不上來不知道,這兒的人少說也有三四十號,但幾乎個個長巾遮麵,要麼就是帶著個鬼怪的麵具,隻留兩個眼睛在外麵,顯得頗為神秘。
這些人分為兩種,一種是有東西賣的,就按順序背靠在這漢白玉欄杆下,圍坐一圈,麵前擺著他們要出售的物品。另一種人則是兩手空空的,看樣子像是要買。他們的姿勢就比較豐富了,有坐著的,有站著的,還有蹲著的。
但無論是買是賣,他們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我轉著走了半圈,才發現有些人,買方和賣方不知道怎麼的,明顯是在交易,但並不吭聲,各伸出一隻胳膊,在衣袖的遮蓋下似乎還比劃著什麼。
殷騫見我好奇,湊過來低聲道:“這是古時候沿用的扯袖議價,現在古玩行也有很多人用這個,它的唯一好處就是在人多眼雜的情況下,你出什麼價,隻有賣家知道,別人不知道,所以就不怕有人惡意抬價。”說完,他又加了一句:“想學麼?我回頭教你,容易得很!”
我懶得搭理他,走過幾個不吭聲的看客,開始注意觀察起那些擺攤的人,到底都在賣些什麼?
沒想到一看不打緊,麵前第一個人,就是個賣石頭的。不知道他披了件從哪裏搞來的黑色長袍,把渾身上下遮了個嚴嚴實實,倒有點像阿拉伯婦女的裝扮,麵前的一方地界上,鋪了尺黑布,上麵零零散散地擺著幾塊五顏六色的石頭,每一塊都有拳頭大小。
說實話,這些石頭我一樣都沒見過,蹲下身,想拿起一塊瞧瞧,可手剛伸出去,就感覺到一股涼風襲來,“啪”得一下,手背上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好在不疼。
抬頭看去,那黑袍人唯一露在外麵的手中,捏了根一尺來長的小樹枝,看情形應該是他打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不準碰!
不過這一下倒是讓我有些震驚,雖然此處光線昏暗,但那黑袍人出手之快,可謂是迅若奔雷,我壓根就沒瞧見他動,那樹枝就已經抽了過來。顯然,能有這麼一手,武術功底恐怕已達高手的地步,比舅爺隻強不弱。
我不敢再碰那些石頭,想了想,衝那黑袍人低聲問道:“剛才多有冒犯,您老見諒!”
黑袍人點了點頭,表示沒什麼,但卻始終一言不發,我隻得接著道:“請問您老這裏有齒寒鐵麼?”
黑袍人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說沒有,還是壓根不曉得齒寒鐵是何物。
“那您知道這裏有誰賣齒寒鐵?或者是有誰收麼?”我並不灰心,既然要問,就問個徹底。
黑袍人終於抬起了拿樹枝的手,慢慢移動到我麵前,輕輕點了一下我的嘴唇,又退回去搖了兩下,示意不要多嘴。
這下我徹底沒招了,這裏的人都什麼脾氣?說句話能累死他們?
殷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將我扯起來道:“走吧!跟他浪費什麼時間?他不肯說,就問其他人去,總有肯說的!”
我本還欲再問,但想到那黑衣人既然怎樣都不肯說,再問也是徒勞,隻得跟著殷騫繼續向前走去。
往前沒五米,又是一個擺攤的,這人斜刺著身子靠在欄杆上,左腿盤與股下,右腿屈膝支在地上,雙臂抱膝,看著優哉遊哉的。他倒沒剛才那個“黑袍子”裹得嚴實,不過也是一身黑,黑鞋黑褲子黑馬褂,白色的袖口向外翻著,倒有點像民國時期那些茶館夥計的打扮。
他臉上帶了個鍾馗的麵具,材料是用了個普通的馬勺,然後將顏料畫在上麵,這些東西在古玩一條街裏到處都有得賣,好像叫什麼社火臉譜。
這個人麵前的東西可比那“黑袍子”多了不少,瓶瓶罐罐,大大小小地有十幾個,不過看顏色款式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那種農家常見的土黃色瓦罐。
殷騫對這個感興趣,由於有我的前車之鑒,他蹲下去後也不敢碰,隻是左看右看,想要找出些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