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老漢再次停下來,轉身對我們道:“娃們,不是額不幫這個忙,夜渡黃河是很危險滴一件事情。日落不過河是千百年沒有破過滴規矩。為你們自己,也為你們滴父母著想,還是等明個吧!”此時已經來到半山坡的幾間平房旁,他把羊皮筏往門口的牆邊一放,就開門進了屋,不再理我們幾個。
“靠,這兒的人都怎麼了?”殷騫罵罵咧咧地走回來道:“怎麼一點兒人情味兒都不講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淨搞點兒形式主義!要真這樣,咱們國家早他媽趕英超美了!”
事到如今,我反而挺坦然,勸他道:“好了!可能人家就是有這個規矩,咱們得入鄉隨俗才中。實在不行,就先想辦法過夜吧,明早再說。”
“老賀,我說你能不能上點兒心?”殷騫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發,可算抓著個機會,直接衝我開炮了:“總共三天時間,如今已經耽誤一天了!你還有幾天好耽擱啊……”
“好了!好了!對不起,我錯了!”我趕忙連擺雙手,示意這家夥消消氣。
殷騫白了我一眼,攤開手看著周圍道:“再說了,過夜?在哪兒過?在這兒麼?這荒郊野嶺的,怎麼過?要我說……唉?”他指著牆邊豎著的羊皮筏子,悄悄道:“要不咱們把他這個偷走,自己劃過去吧?大不了到對岸了一綁,再留些錢,讓他們明早去取不得了!”
“好啊好啊!我同意!”秋天早就對這個羊皮筏充滿了興趣,站在旁邊這兒摸摸那兒看看的,一聽要自己劃過去,立刻舉雙手讚成。
“得了吧!”我瞥了他倆一眼,澆冷水道:“你們敢劃,我還不敢坐呢!這可是黃河!九曲十八彎,你別看著簡單,裏麵坑坑窪窪多著呢!剛才那大叔都是幹了幾十年的老把式,哪有漩渦,哪有暗流,清楚的狠。咱們仨下去,純粹就是喂魚的!”
“……”冷水一潑,倆人頓時沒了勁頭兒。如今最靠譜兒的還是找地方先住一晚上,然後瞅明早的點兒,從橋上過去。
我正要拉他倆回路上,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撲棱撲棱”的聲音,可是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直到那聲音停在老漢家的窗戶上,“咕咕”得叫著,我們才看清,原來是一隻鴿子。
片刻,老漢開門從屋裏走出來,那鴿子也不躲,被他一把抓在手裏,轉身正要進屋,看到了我們仨,奇道:“唉?你們娃怎麼還不走?額說了,今個已經下班咧!你們走吧!明早再來!~”
殷騫賭氣不想理他,我隻得笑著說道:“我們外地來的,現如今不讓過河,沒地方可去。”
老漢一手拿著鴿子,又看看我們,歎了口氣,說道:“進屋!”然後領著我們進了他的家門。
這排屋子別看是平房,但都新蓋不久,裏麵牆麵刷得很白,家具雖然不多,倒也幹淨整潔,屋裏一側的炕上正坐著一位大嬸和一個跟我們差不多年紀的男青年,圍在炕桌旁吃飯。
大叔帶著我們進了屋,對大嬸道:“還有麵條子沒有?給這三個娃一人弄一碗!”
大嬸回頭,這才看到我們不好意思地在門口站著,趕忙熱情地招呼坐下,寒暄了兩句,就要去灶台上做飯,我們連聲說不餓,但還是沒能推掉人家一番好意,也隻得任由她去忙碌了。
趁著大嬸和我們寒暄的空,我見那大叔從鴿子腿上解下一個很小很小的布袋,打開後又從裏麵拿出一小卷紙條,借著燈光眯眼瞧起來。
……飛鴿傳書!我頗為驚訝,都什麼年頭了?居然還有人在使用這種古老的信息傳遞方式。斜對麵的殷騫朝我努了努嘴,顯然他也發現了這一情節。
紙條裏的內容我們不知道,但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兒,大叔越往後看,眉頭就鎖得越厲害,最後把紙條團了團,緊握在拳頭裏,又抬頭看了看表,走到灶台前衝大嬸道:“白舍年在清泉寺擺席麵,額這就要去,你在家照顧客人。”
“……”我和殷騫都聽到了“清泉寺”這三個字,頓時側耳傾聽起來,既然這大叔現在就要去,那我們非跟去不可!
“白舍年?”正下麵條的大嬸直起腰來,一臉不屑地道:“他請你做啥?額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