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魏聽白痙攣地閉上了雙眼,一行老淚,從眼角緩緩流出。。
“魏大人。快。。快來救。。快來救少公子!”保凡的聲音,蒼白而又無力。
侍衛統領保凡,熟悉水中作戰與馳騁沙場的他,剛才過冰河之時,忽然被一種莫名的危險強烈的激發出軍士的一種作戰本能,本能告訴他,有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正在緊緊盯著他們,於是在冰麵上假裝一個不小心滑倒,眼角餘光看到了天空中一雙油綠眼睛,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出現師魚撕冰,更是混亂了眾人,上有鬿譽擇人而噬,下有師魚破冰而出。保凡趁著眾人混亂,丟棄了輦車,看似急忙忙的逃命,實則慢慢跟上了少公子他們。看著以往的眾兄弟一個又一個的掉入冰窟,心中雖痛,卻無暇分身,一心注意著魏大人和少公子的動向。魏聽白於他有知遇之恩,早在保凡還是個小小侍衛時,就已經暗暗發誓,一身追隨魏大人,誓死保護魏大人。
那聲‘噗嗤’卻是鬿譽的另一條前爪完全沒入了保凡的後背。
眼見義子已被保凡推開,腹部流下點點血跡,躺在一邊昏迷不醒,魏聽白快速抱起阿寶,放到了岸上那塊平石之上,大叫一聲“小凡!支持住!”
保凡拖住了鬿譽後腳,正和它扯打在一起,‘吱唧呱。吱唧呱呱’。憤怒的鳴叫,鬿譽如劍鋒般的前爪,銳利的鳥喙,對這個奪去它美味食物的人類展開猛烈攻擊,恨不得一口就將他吞下去,冰河映著紅紅血腥氣味,刺激了鬿譽的食人野性,邊緣破起一地冰渣,保凡一語不發,拚命抵抗鬿譽的千鈞之力,渾身上下不知有多少道被割開的深入骨髓的傷口,消耗著本是一日一夜趕路下來的疲憊不堪的體力。
魏聽白急忙返回,腳下猛然又是一陣急劇的‘砢。砢。。砢砢。’冰床裂開之聲。
卻是冰河下的師魚,嗅到了上麵的血腥氣味,一群彙攏,瘋狂地撕咬著冰塊,‘砢。砢。砢拉拉。。砢拉拉拉。’冰床終於破碎。
“大。。人,別。。過。。過來。”保凡如浴血戰神,抱住了翅膀急劇掙紮的鬿譽,艱難的回頭笑看了魏聽白一眼,被一群如家狗般大小的漆黑師魚,悲壯的拖了下去。不一會兒,便傳來‘咕咕咕咕咕’的咀嚼血肉聲,令人惡寒。
幾個死裏逃生的侍衛,站在河岸邊,悲痛欲絕,大聲喊著保凡統領,昨夜沒下的雪,在他們絲絲入骨的呼喚中,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白茫茫的雪花,抖落在冰河之上,不時有幾條師魚從冰洞中跳起,滿是貪婪的看著岸上的幾個人。
“小。。凡。。”魏聽白站在河角,徒然生起一股蒼涼,陰沉的老臉潸然淚下。
“全體侍衛聽令!”魏聽白脫下自己的紫衫長袍。“卸甲丟劍,送保凡上路!”。
‘撲。。撲撲撲。。’剩下的十九名侍衛紛紛跪下。
有些人,在別人眼中微不足道,若有若無,有時無意的施舍,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感恩,永遠記在心裏,找到機會回報,乃至付出生命。侍衛統領保凡,亦是如此。
東鱗西爪的殘敗冰床,先驅螻蟻的保凡舍命,扼腕長歎的寥寥侍衛,盡自昏迷的螟蛉義子,蓄須漂泊的銀銀雪飄,凍結了那些血紅痕跡,一滴一滴的感動在心中結疤,烙印。
一朵一朵的鵝毛大雪,被一陣帶有五彩絢麗的花雨覆蓋,香蕊幻化凝蝶,遠聞芬芳,絲帶飄霓裳絮,美輪美奐。
一個衣冠楚楚,麵如玉琢的白衣少年,七個魏府侍衛,站在青色鵬鳥背上,徐徐降落在眾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