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真的決定要幫她嗎？”凝煙擔憂地問，此時又到了晚自習的時間。在食堂裏也沒商量出結果來，反而是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約好晚上再想辦法後，三人各自道別。最近天氣轉涼，連桂花的香氣也變得冷清起來，也許隻是錯覺吧。
“願賭服輸啊，”木樨歎了口氣，現在兩人坐在走廊上，葉珊友好地把位置讓給了她，自己進了教室，“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拒絕她的理由了呢，所以才來找你商量。”
“可惜女王也是不擅長拒絕別人的類型啊！”文詠這樣說，現在好像不幸被他言中了，凝煙的確沒有什麼好辦法，但又不甘心就這樣知難而退。
“李紫晴同學今晚還會去五樓自習嗎？要不我們當麵和她談談？”凝煙抬頭看了一眼走廊上昏暗的燈。
“不知道呢，上去看看吧。”狄薰提議道。
三人隨即上了五樓，然而撲了個空，李紫晴並不在這兒，在貼著她姓名標簽的那張課桌上，所有的圖案都被人擦掉了，幹幹淨淨，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
“這是她擦掉的？”凝煙看了一眼木樨，想征詢她的意見。
“應該是吧，”木樨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難道，她已經知道我不願意幫忙了？所以她是故意不想見我？”
出那種無解的題就已經表明了不想幫忙吧，凝煙在心裏吐槽，有時候她不太理解同齡女生之間的友誼，如果換成她和蓮歌，肯定沒必要如此拐彎抹角，雖說她也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要求。
“既然她都知道了，那你也沒必要幫她了吧。”狄薰冷靜地說，“如果她把你當朋友，就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為難你。”
“不，紫晴是很固執的人，她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啊。”木樨流露出一絲不安，“難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她找到了另外的方法……”比如找到了其他願意配合她作弊的人，凝煙有些反感，她是好學生，雖然並不熱愛學習，但可以發誓，她從小到大從未作弊，也許是出於正義感吧，理智告訴她作弊是錯誤的行為，這樣對其他人不公平，盡管世界上已經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存在了，她也不能忍受自己親手製造不公平。
“對了，為什麼李紫晴同學非要鋌而走險不可呢？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凝煙問，她想試著了解對方的心情。
“她說，她答應了數學老師，這次考試一定要及格。”木樨回答。
“噢，所以說隻有數學考試需要你幫忙？”狄薰驚訝地說，然後看了一眼筆記，“那就是明天下午，最後一場考試囉？”
“沒錯，所以要阻止她的話，也隻有趁現在了。”木樨憂傷地說。
“等等，木樨，你是出於什麼理由才想要阻止她呢？”凝煙忽然問。
“哎？理由嗎？”木樨有些不明所以。
“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不希望她的人格染上汙點，”凝煙的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還是害怕她作弊被發現，受到懲罰，還是，害怕牽連到你自己？”
“哎？你誤會了，不是這樣！”木樨激動地辯解道，“我絕不是因為自私，怕自己被朋友連累，那樣的話我也不必來求你們，我是真的把紫晴當作好朋友啊！”
“我隻是想事先問清楚，那麼，你不肯幫她的理由是？”凝煙平靜地追問。
“我真心希望她實現願望，但不是通過這種不光彩的手段……”木樨喃喃地說。
“抱歉，我不是在懷疑你，隻是想確認一下，”凝煙停頓了一下，“我隻是想知道，如果能瞞過監考老師，不，假設一種理想情況吧，如果作弊一定能成功，而且事情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那麼你會幫助她嗎？”
“你這麼問……我好像回答不上來……”木樨的眼神裏透露出迷茫。
“哎呀，沒想到女王會思考這麼深刻的問題，連我都覺得意外了呢。”狄薰在一旁感歎道。
“沒辦法啊，我從體驗過作弊，也根本不需要作弊，所以對大家的心情缺乏了解呢。”凝煙苦笑道，“我知道，從小學起就有很多人考試作弊，那時我很討厭他們，有人求我幫忙，我就果斷拒絕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心理負擔。大概是出於固有的是非觀念，一心想著作弊是不對的，做人要講信用，老師也是這麼教大家的。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呢。”凝煙歎了口氣，又繼續說：
“也許作弊是一種誘惑，遇到解不開的難題的時候，背課文背到一半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的時候，任誰都會忍不住想要偷看一眼別人的答案，想要偷翻一下課本，對吧？這麼一想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也稍微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了。
不過這麼一點欲望，想要克製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像一般的好學生都能做到吧。但如果無法收手，那就是說，作弊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如果不作弊，排名就會下降，就會掛科，所以不得不這麼做，這樣的人也很常見吧。
我無法指責他們，說到底，我們不過是時代的犧牲品，被迫用考試成績來決定自己的命運，其實沒幾個人喜歡學習，對吧？所以我也多少能體諒一下他們的心情，如果現在有誰來求我，如果真的有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說不定我會選擇滿足她的願望呢。”
“你說的……連我都忍不住猶豫了……”木樨呆呆地看著凝煙。
“女王真是憂國憂民啊，”狄薰笑道，“不過你說的我也有同感，作弊什麼的，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所以，夏木樨同學，你要怎麼選擇呢？”凝煙認真的地問，“還是問問李紫晴同學的想法，由她來作決定？”
“選擇要慎重啊，甘嶺一中的監考還是比較嚴的，尤其，”狄薰壓低了聲音，“我看了監考表，明天那堂考試，監考的人是小喻。”
“哎？！”凝煙大吃一驚，是小喻的話就麻煩了，班上的同學都清楚，盡管表麵上和藹可親，但其實小喻是很有原則的人，如果作弊被他抓到，想必下場會很慘吧，也許在班上再也抬不起頭來了呢。
“我們去找紫晴談談吧，”木樨終於下定了決心，“我還是希望，盡量說服她放棄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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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班在二樓中間的位置，現在是課間休息，但三人的忽然到來顯得還是有些突兀。“請問李紫晴同學在嗎？”木樨略顯緊張地問，一邊朝教室裏看去，“李紫晴嗎？”被提問的同學回頭看了一眼，向某個方向揮了揮手，“有人找你呢！”
對方立刻起身走了出來，是一個穿著紫色外套的女生，留著齊肩的短發，目光銳利，看上去是個好勝心強的人，“如果是關於明天數學考試的事，就不用多說了。”對方抬頭直視著木樨，開門見山地說，“反正你也不肯幫我，對嗎？”
“紫晴，你到底打算怎麼做？”木樨關心地問。
“那你就不必擔心了，既然你不幫我，我就自己想辦法。”紫晴冷淡地說，同時打量著旁邊的凝煙和狄薰，“找南瓜屋的人來勸我也沒用，不過倒是感謝你們讓我解開了謎題呢。”
“這點小事就用不著感謝了，”凝煙也迎上紫晴的視線，“不過可惜，你並沒有解開謎題。”
“沒有嗎？”紫晴反問道。
“那本來就是無解的題，非要畫出來就破壞規則了。”凝煙嚴肅地說。
“不就是破壞規則嗎？”紫晴冷笑，“隻要能達到目的就好了，規則製定出來就有人會破壞，又有什麼關係呢。”
“破壞規則會遭到懲罰，這樣也無所謂嗎？”凝煙繼續緊逼，“那樣你的目的也達不到了。”
“不會失敗的，”紫晴肯定地說，然後又露出一絲微笑，“絕對不會，我有萬全之策。”
“什麼？”木樨驚呼，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紫晴，你找其他人幫你作弊了？”
“除非你們現在向老師揭發我，否則的話，沒人能阻止我，我也不會失敗。”紫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淡定地打量著幾人的神色，“怎麼樣，你們要告密嗎？木樨你呢？”
“你明知道我不會揭發你，我把你當作朋友。”木樨的語氣有一絲哽咽，仿佛在強忍住淚水，“雖然我不願意幫你這個忙，但我不得不關心你，所以來問一句，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嗎？如果是，那我尊重你的決定，絕不阻攔你。”
“是我的決定。”紫晴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過語氣也和緩了許多。
“那好，希望你不會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木樨說完轉身就要走，連告別也沒有說，狄薰有些擔心地追了上去，剩下凝煙還站在原地，情況發展似乎出人意料，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
“你還有什麼事嗎？”紫晴問。
“我很好奇，究竟是誰幫你，才讓你這麼有把握成功。”凝煙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南瓜屋的女王吧，”紫晴似乎突然有了興趣，“聽說南瓜屋是學校的霸主，老師的克星，無論多麼冒險的事都敢嚐試，而且都成功了，簡直無所不能，我也很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