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長離在猶豫。
理智告訴他,自己應該趕快跑。能在這個島上偷偷摸摸的幹這種事,就算不是孔家的人幹的,他們至少也一定知情。
根據林心誠的調查,嵊泗最初漁業稱雄的時候,孔家就已經是當地一霸了。後來隨著海運的發展,孔家憑借擁有的船隻迅速的崛起,在島上還包了地,搞起了禽類貝類養殖。當時還有好多人笑話孔家:大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裏的東西多得是,還養什麼?
可是沒過多久,這些人就都笑不出來了。海運一發展起來,各類食材需求猛增,原本打撈來的那些東西根本不夠。這時候才有人想去買地搞海產品加工,晚了,地都在孔家手裏呢!
到目前為止,島上的養殖業、海產品加工、石料開采、貨運……基本上全都在孔家手裏把持著。而這些走私雪蛤再加工禁藥的人至少是要給孔家交保護費的,孔家也一樣是既得利益者。
換而言之,有相當大的可能性會直接牽扯出孔家。這對於活得十分謹慎的沐長離來,絕對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事實上哪怕是熟悉他的葉貉和二零四的幾個人,也多少覺得他會第一時間開溜……
但沐長離的心裏還有另一個聲音在給他:幹爆他們!
由於靠近邊境,滇南那裏這種事一樣不少。沐長離就曾經見過一個“姐姐”,長得是很漂亮,但是沒人要他,也沒人跟他話。
後來沐長離才知道,這個姐姐其實是個男的。他是在服了半年藥後做手術,結果出了醫療事故。那堆喪盡良的拍花黨就把他扔了,他的家人也不要他,所以他才留在了滇南,自己一個人過。
他曾經在沐長離的強烈要求下給沐長離看了眼他的腳,在那之後,沐長離就再也沒去過動物園。因為如今國內的動物園基本都有大象,看到大象的腿就會讓沐長離想起那位“姐姐”的腳。
而且由於服過藥,那位“姐姐”的心髒和骨骼都有問題,沒法幹重活。他隻能住在邊緣地帶,靠撿垃圾為生。沐長離在離開滇南前曾經還去見過他一麵,當時他是這樣的:“別光想著不開心的事,沒事多看看這、這雲、這山……這世界多好啊,就算撿垃圾、吃剩飯也要留著命看。”
拐賣孩童相關的資料,沐長離從耳濡目染也見過不少——這主要怪他爸是一個給孩講實際案例做安全教育的人,經常嚇得沐長離整晚睡不著覺:有被拐走做雛妓的,好多老板就喜歡做大事前破一兩個來轉轉運;有被閹了做閹伶的,畢竟這樣能保證嗓音不變化……沒有一個給他的震撼有這個“姐姐”來的大。
“兄弟們,你們先撤吧。”沐長離冷不丁的道,“我還有點事要做。”
“喂,你怎麼突然正義感爆棚,準備犯傻了?”所有人都被嚇壞了,田家墩最先反應過來,道,“這種台詞就算是再老套的劇都不會用了……聽我句勸,該跑就跑,咱們回去了找老師報告,完事。”
沐長離搖了搖頭:“他們一發現解學長跑了,肯定也就轉移了,那個時候再趕來多半晚了。”
“別扯淡了,這裏可是他們的大本營!”林心誠也全力反對沐長離的做法,“我們新聞界有多少前輩都倒在這種地方,你知道麼?”
隻是無論他們怎麼勸,沐長離都還隻是固執己見的搖頭:“但凡讓他們跑掉一個人,我都於心不安。都別擔心,我打是打不過他們,拖延還是做得到的。”
看他這幅樣子,幾個人紛紛罵了句P。葉貉沒好氣的罵道:“行了,我也留下來,誰讓都是一個舍的兄弟呢!”
“我也跟你一起幹。”田家墩悶聲道,“好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叫成‘帥哥’,多少出點力意思意思得了。”
“你們誰也別跟我搶。”打從剛才就一直捂著口鼻不發聲的解滿突然開了口,“打了我,就以為沒事了?”
“我還是不同意。”隻有林心誠甕聲甕氣的蹲在地上道,“就算五個人一起上,跟這些成刀口舔血的走私販子火拚,危險係數太大,容易出事。”
“老林,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沐長離也蹲在他的身邊,勸慰道,“真要打起來,誰輸誰贏不好——這樣,咱們秉持邊打邊跑、不對就撤的方針。一旦發覺打不過,立刻各顯神通分頭跑,就往宿舍那邊跑,跑回去報信。這樣總行了吧?”
“那要是打得過呢?”林心誠別了他一句。
“要是打得過,咱們就地把他們塞進這些籠子裏不就行了?”
沐長離這句話硬是把林心誠給逗笑了,他從口袋裏取出了中性筆,在指尖轉了幾下:“行,不過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一旦任何地方發覺不對,立刻撤退,誰都不許上頭。”
“意思。”
守在院外的兩名大漢正在互相吹牛逼,一個人忽的看見另一人身後的院牆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緊接著,他自己也被突然坍塌的磚塊砸中。隻一瞬間,兩個人就被掩埋在了無數磚屑當中。
隱藏在暗處的幾個人迅速的反應了過來,雖然並沒看見人的身影,但是顯然這是有人偷襲!有個人慌慌張張的從房頂上爬起身,想要看清到底怎麼回事。他腳下的瓦片忽的像踩了油門似的,爭先恐後向屋簷滑去。這個人立刻揮舞著雙手,就從房頂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