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破曉,天青色的晨光自窗欞而入,叫起了藏書樓的清晨。隻見二樓中庭,堆滿了小山一樣的卷軸書籍,安靜得落針可聞。晨風偷入,輕巧地將遺留的書頁翻開,隨即樓外一陣喧囂,緊接著急促的敲門聲毫不客氣地橫空響起—— “啪啪啪——啪啪啪!小姐,大小姐!”
“夏嵐,有人在叫你……”蓋了一層薄被的穀雨卷縮著小小的身子,在書堆中靈活地一個打滾兒,嚶嚀一聲便一巴掌落在一旁睡得毫無形象的夏嵐臉上。
“臭小子,別打臉……”夏嵐迷糊地坐起身,目光遊離地在書堆中來回幾圈,才是記起自己昨夜在藏書樓看了一晚上的書,摸摸咕咕叫的肚皮,她一把揪起穀雨的耳朵道:“起來,該吃飯啦!”
與此同時,藏書樓大門“砰”地一聲被撞開,嚇得夏嵐和穀雨瞬間清醒,連是好夢不斷的小乖也流著口水起身勘察情況。
夏嵐和穀雨麵麵相覷:“怎麼回事?!”就見門口心急火燎地衝進來幾個作書童打扮的侍女,一眼瞅到夏嵐坐在樓上,立馬端水奉衣衝了上來。
“大小姐,您快起吧,今兒個是顧蚩院長開課,族上說了您在禁足中,萬不能遲到的!”
“顧蚩?”夏嵐和穀雨腦中同時浮現出那個顴骨又高又紅的小老頭兒,登時不爽地別過頭,孩子氣道:“我不爽那老頭兒,都給我滾出去。”
說罷,倒頭就要睡個回籠覺。不想卻是被侍女眼疾手快地合作洗臉、漱口、換衣服,容不得夏嵐反抗,就聽一個侍女一板一眼地說道:“族上說了,今日不容小姐反抗,在罰中每日都得準時去學堂上課,否則禁足時間無限拉長。”
——於是,夏嵐就這麼被一群侍女打扮光鮮後,仍進了早已在藏書樓門口等候的輦車,一路風風火火地開出紫英宮,朝位於羽靈湖湖心小島的禦靈書齋駛去。課表貼在車窗上:早上是四行法術理論基礎課,下午是水行陣術實踐課,均由那紅臉老頭兒(顧蚩)教授。
夏嵐靠在車窗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泛著淚漬將一臉興奮趴在車窗朝外張望的穀雨給逮了回來:“這是本小姐的專用車,你也不怕將頭伸出去被埋伏的敵人綁上靈雷炸得腦門開花。”
穀雨將信將疑地看了夏嵐一眼道:“有那麼倒黴?剛好就碰上你敵人?”
“嘖嘖,小孩兒,你還太單純。”夏嵐得意地朝穀雨搖搖手指,打開車窗指著來往匆匆卻避開她輦車的行人道:“所為危險無處不在,這一街的族民可都每天燒香拜佛祈禱我死無全屍地,你說敵人多不多?”
經夏嵐這麼一說,穀雨再認真地瞧了瞧四周行人,發現他們不僅潛意識地遠離夏嵐的輦車,連是偷偷觀望的眼神都充滿了仇恨,登時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寒顫,害怕地拉住夏嵐衣袖道。
“我發現了,我發現了,他們的眼睛都像長了刀子!夏嵐你命可真硬,這樣的環境下還能保住腦袋留個全屍,你有被刺殺過幾回?”
“臭小子,你是巴不得他們老子現在就死吧!”夏嵐眉梢一挑,一拳就落在穀雨頭頂,登時起了個大包,疼得穀雨“哇哇”亂叫,直罵夏嵐是個粗鄙野人,下輩子投胎不長咪咪。
經這一鬧騰,輦車已穩穩停在了羽靈湖畔東大街。羽靈湖是清風學堂的發源地,一直以來都是清風學堂最為重要亦是最為密集的授課區域。每日清晨傍晚,印刻著各族家紋的馬車如織如流,車鈴如樂,熱鬧程度亦是吏法族一景,那些個窮酸路人這個時間都是不敢在這街上晃悠,唯恐不小心得罪了哪家二世祖落得個屍骨無存。
隻瞧整個東大街富麗堂皇,此刻商戶未開,可兩丈開外的大道卻是被各路馬車堵了個水瀉不通,車夫回身朝夏嵐通報一聲,便拉響了車鈴,隻聽清脆如玉碎的車鈴聲越過了所有聲音去,整個大街立即安靜下來。